“将军!”
阿威匆忙追到后营,霍琅已朝马厩走,地上仅有一块被掰折的崭新马镳,他蹲下捡起,眼珠险些瞪出来。
“哥,王公公要寻将军,他人呢?”阿严满头大汗跑来,瞬间被阿威手中物吸引,低呼道,“你何时这么能耐?行啊,赶明儿徒手碎大石!”
阿威皱眉:“不是我。”
再抬眸,远处刚好为六皇子离去背影。
“六殿下怎么来了,他不是居府养病吗?”阿威问道。
阿严挠挠脸颊:“瞧热闹呗,左右也无法行猎,当作散心也好。”
说罢他从阿威手中抢过一半马镳,但尚未来得及仔细钻研,便被推着走。
“将军在马厩。”
两人直奔猎场西侧。
秋收猎行共三日,白日狩猎为乐,傍晚篝火共欢,故而除皇家营帐,另设有数间简营,供官吏及其家眷暂居。
罗府营帐位于东侧最末端,俞沅之坐在木椅上,嫌恶盯着长盒,罗羡仙掀帘步入。
“好精致的盒子。”女子走到她身边,“怎么,霍琅那厮又来蛊惑你心?”
俞沅之烦闷,随手将其推落在地。
罗羡仙困惑不解,起身将长盒捡起,打开,拎出衣衫抖了抖,竟扑哧笑出了声。
“谁会在领口内绣闺名,未免太荒谬了!”
徐鄞早料到她会拒绝,提前想出对应法子,让她不得不收。
“不过……”罗羡仙话锋一转,“手艺精巧,衣料华贵,单看刺绣花纹便知绝非凡品,你可要换上?”
俞沅之懒得抬眼:“不换。”
她厌极了徐鄞,“恨”屋及乌,自然不愿触碰那件骑装。
猎行首日,陛下入林,众臣随行,傍晚篝火燃起,烤野物,赏歌舞,朝臣女眷多坐于篝火后方矮桌,与皇家相隔一段距离,俞沅之随罗羡仙落座,较为偏远。
一只烤羊腿焦香四溢,小太监恭敬呈到她面前。
罗羡仙嗅着气味凑近:“这是何人送的,比我这烤鱼香多了。”
俞沅之环顾周围,贵女们大多都是烤鱼烤鸡,甚少有旁物,她瞬间忐忑不安,忙将羊腿用盘子遮掩。
“你吃。”她示意罗羡仙拿走。
“那可不成。”女子挑眉,“太监特意端来,必定受人之托,我若抢走,有人殷勤未果,岂不平白招恨?”
俞沅之心烦意乱,端起一旁奶酒啄了半口,辣得她连连咋舌。
罗羡仙不屑,低声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竟还如此不安分,宝成县主若知晓,心中必定不痛快,难保对你有所误解。何况此地都为朝臣女眷,如此区别对待,万一落人话柄,岂不是给你找麻烦?”
俞沅之喉咙发涩,远望西侧一众矮桌,宝成县主眼皮耸搭,神思倦怠,正用木筷戳着碗中烤鸡。
她微阖双目,叹了口气,以头疼为借口起身回帐。
然而就在俞沅之独行至帐外,欲掀营帘时,一只手从后伸出,打乱她的动作。
转头,徐鄞那张俊脸,在夜幕下显得尤为苍白。
“啊!”她捂嘴低呼,扯住棉帘,慌张后退三步。
男子额头布满细汗,呼吸略急,脖颈青筋微有凸起,与下午不同的是,他身着紫棠色骑装。
徐鄞停顿半晌,呼吸趋于平缓。
“方才的羊腿,好吃吗?”
他有一双极其深情的桃花眼,如一汪泉水,沁入人心。
“是我下午猎回之物。”他眉眼弯起。
俞沅之双脚犹如绑了千斤石块,动弹不得。
徐鄞总会在外人面前对她如此温柔,一旦关紧房门,变脸如翻书。
她的心口发凉,寒意迅速蔓延全身。
这一世,她未与男子有何交集,为何……
“你说过你想看,我便穿来骑装与你看。”徐鄞向前迈了一步。
“不……不是,不想……”俞沅之本能地撤步,双膝发软。
如今所有人都在前营赏篝火,品佳肴,此处偏僻无光亮,甚至大声呼叫都难以被察觉。
“离我远点!”俞沅之十指僵麻,浑身不住地哆嗦,犹如被人抛到河底,她快透不过气了!
徐鄞见状微怔,止步。
“我不碰你。”他温柔安抚。
难得无人打扰,男子还想多说几句话,一滴汗珠从他下巴滚落,坠到衣领。
“明日,多为臣子较量本领,往年围猎魁首无外乎霍将军,孟校尉,俞姑娘猜猜看,今年本殿下能否拔得头筹,赢过他二人?”徐鄞语气平静,低眉浅笑。
俞沅之闻声瞬间抬头,扯住营帘的手微有发抖,一双杏目瞪圆。
徐鄞似乎满意她的回应,继续道:“提到霍将军,俞姑娘难道不好奇吗?他为何不再出现于你面前?”
两个月里,俞沅之的确没有见过霍琅,纵使至猎场,她几乎遇到了所有人,独独撞不到他。
男子喉结浅浅滑动:“霍将军在马厩呆了整日,他在为宝成县主调教一匹玉马,与玄风同进同出,以示诚意。看来铁血硬汉也有柔情之面,只可惜,他能为妻子尽心尽力,却未必会对红颜过客劳心伤神,谁是良配,霍将军自有判断,俞姑娘是聪明人,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她的眼神一点点黯淡,嘴角微微一扯,疲惫道:“殿下究竟想说什么。”
徐鄞轻声道:“俞姑娘对我,似有误解,那日在六弟寝殿前,我对姑娘夸赞并非虚情假意,马场初见,惊鸿一瞥,钟情良久。”
一池凉水从俞沅之头顶浇下,良久,她无力地松开营帘,缓缓闭目。
“本殿下与霍将军不同,他即便收了你,不过许妾室之位,时日一长,你做不得正妻,也不再年轻貌美,他待你还能有几分心思。而我尚未娶亲,若非七弟卧病,太后娘娘的懿旨原就是要将你许我为妃……”
“殿下知道,现在我最想做什么吗?”俞沅之睁开双眼,打断男子自白。
“做什么?”
她直视男子,一字一字道:“我想拿一把匕首,割破豺的喉咙。”
俞沅之勾起唇角,那抹笑意渗人。
“你敢吗?”徐鄞神情颇为宠溺。
“敢。”
她干脆利落,强迫自己镇定,从男子身侧走过,未有片刻停留。
帐外篝火盛燃,帐内耿耿不寐,俞沅之将薄被拉过头顶。
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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