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契合
虞惜觉得他们讲的不是一个东西。
她在跟他讨论要不要种草莓和种草莓的不合理性,他在跟她讨论种完草莓后要怎么样看上去合理。
有时候真觉得鸡同鸭讲。
哦不……他心里门儿清,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逗着她玩儿呢。
油盐不进的大坏蛋!
“累了。”她趴在他的肩头说。
“好,睡觉。”沈述笑了笑,抱着她去浴室洗澡。
他抱着她的时候,还能空出手来放水。当然,头顶的淋浴不可避免地把水洒到了他们身上。
她身上的毛衣湿了,沈述的衬衣也湿了。虞惜低头看一眼,薄薄的布料紧紧贴着他强健的胸膛,隐约勾勒出肌理的形状。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浴室里也下着雨,只是,温度却在逐渐攀升。
温热的水流渐渐填满浴缸,又从浴缸边溢出,往外蔓延。
好在虞惜及时伸手去按住开关,回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沈述靠在对面,手舒展搭着浴缸壁,只跟她笑着。
虞惜扑过去,她的本意是要拍他,谁知手一搭上他肩膀就变了味道。
窗外雨滴急促地拍打着玻璃窗,花坛里残花落尽,翻滚在泥土里,渐渐的褪去了颜色。
忘记怎么被他抱出浴室的,后来明明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凌晨醒来时发现又换了一条白绸吊带的。
虞惜揉着惺忪的睡眼,疲惫地趴在枕头上。
沈述抚摸着她的发丝:“不舒服?”
“喉咙痛。”她憋着股气儿,瞪向他,控诉意味明显。
“我看看。”他掰着她的下巴,做了个“啊”的口型,“是不是Ding太厉害了?”
虞惜难受地撇开他的手,趴在枕头上装死:“感觉扯到了。”
沈述抱歉地抱住她,吻了吻她的眉眼:“那我明天去给你买点金嗓子润喉片。”
“走开!”
他很乖觉地放开她。
可他真的放开了,她又转过脑袋瞪他:“滚过来。”
平时不见他这么配合。
沈述笑得不行,很配合地又过来抱住她。虞惜隔开他乱动的手:“以后别压我后脑勺,闷,膝盖也痛。”
都有种窒息的感觉了。
“对不起,手里没个轻重。”那种时候,再好的自制力都有点忘形。
“没关系。”他给她那么多次她来一次也无妨,礼尚往来一下嘛,就是有点费嘴。
“好困。”她嗫嚅。
“再睡会儿,老公抱着你睡。”
她“嗯”一声,很没有心理负担地靠着他的肩膀睡去了。
睡到大早上她才惊醒,发现自己还枕着他的胳膊,忙爬起来:“对不起啊,有没有压着你?”
“那倒没有,你这么轻,能压到我?”沈述语气轻松。
虞惜松了口气,转身去穿拖鞋。她看不到了,他才暗暗揉了揉酸乏的胳膊。
他们刷牙的时候也要搂着,沈述站在她身后,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端着牙刷杯挤牙膏。
挤得挺费力。
虞惜实在忍不住笑起来:“沈先生还有做事情这么费劲的时候啊?”
一只手怎么挤牙膏?还不肯放开她是吧?
沈述抬眼瞧了镜子里偷笑的她一眼,悠悠叹息:“没办法,老婆太迷人,一刻都舍不得松开。”
虞惜咯咯笑个不停:“说正经的,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要快点了,你手松开。”
沈述这才松开搂着她的腰的手。
他们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把牙刷杯碰了一下,然后各自转身刷自己的牙去了。
不搂搂抱抱的效率就是高,虞惜花了两分钟就刷完牙洗完脸了,换了件风衣站在门口等沈述。
很快,沈述套了条藏青色的大衣迈出来:“走吧,我送你。”
她本来只是想跟他道个别来着的:“……你今天没事儿吗?”
沈述笑着弯腰穿鞋,利落提上:“送老婆去公司的时间还是有的。”
虞惜笑得狡黠:“那多不好意思?让沈老板送我一个小职员去公司,我受之有愧、受宠若惊啊。”
“还贫?再不走要迟到了。”沈述幽幽瞟她。
虞惜忙收起笑容,转身出去。
“等等。”沈述又喊住她。
她手都碰到门把上了,还是回头,不解地望着他。
沈述转身从一旁的购物袋里取出一条围巾,替她系上:“天气冷了,要注意保暖。”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虞惜却觉得像是喝了一杯暖茶,从心底里升起数不尽的欢欣与喜悦。
她很轻很轻地点一下头,乖巧地被他牵着手,跟他一道出去了。
沈述的手掌宽大厚实,收拢就能将她的手完全握紧。
这样的包裹,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略微落后他半步,被他拖着往前走,望着他宽阔结实的背影,没忍住,喊他:“沈先生沈先生!”
沈述皱着眉
回头:“干嘛?
虞惜笑,理直气壮:“喊你一声不行吗?
一股调戏他的腔调。
沈述回头就去捉她,她连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
把她送到后,沈述就在公司底下和她道别了,嘱咐了一通饭要好好吃,工作要仔细,别得罪人之类的话,虞惜都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
比她爸还像她爸。
她嘴里嫌弃,唇角一直往上扬。
沈述也觉得自己婆妈,失笑,转身进了车里。
这日的工作和往常一样,风平浪静,只是,下午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儿。
虞惜彼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和陆明、夏珍珍和刘艺讲解审核的材料,甄文慧忽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咖啡就泼到了她脸上:“婊.子!
虞惜愣住那里。
因为太过突然,太过莫名其妙,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绸缎衫,深色的咖啡液很快浸透了前襟,晕染出隐约的胸部轮廓。
陆明眼疾手快,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挡住。
“你干什么啊?
有点底气不足,但还是下意识挡在了虞惜前面。
“干什么?甄文慧气势汹汹,手一指虞惜,“你问问她干什么了?就知道勾引人家老公!下滥的狐狸精!
走廊里渐渐聚集了不少人,有同事也有客户,或惊诧或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虞惜脸颊充血,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你别胡说。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你去告啊!像你这种下滥的女人,警察见了都第一个抓你!
虞惜从来没感觉这么羞辱过,好像回到了被污蔑的那个时候,她气得发抖,直接拿出手机报警。
几分钟后,警察来了。
几个民警粗略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其中一人又问虞惜:“是你报的警?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虞惜看了眼甄文慧,说:“她莫名其妙冲进来就说我勾引她老公,还往我身上泼咖啡。
甄文慧没想到她真的报警,怒不可遏,冲上前两步:“你个臭婊.子,你勾引我老公还有道理,我他妈……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民警呵斥她,“有话好好说!
甄文慧又焉了,不敢跟警察叫板,只敢恨恨地瞪着虞惜。
虞惜胸腔里也在心绪起伏,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她本就不善辩解,只能说:“你胡说!
她这才
想起甄文慧的丈夫,好像叫什么梁修泽,和她之前有过合作。
但是她和他私底下根本就没什么接触。
甄文慧冷笑连连,突然冲上去扯下了她脖子上的一条铂金项链:“这就是证据!我前几天在我老公的手机上翻到的,他买了这条项链,十多万呢!现在出现在你的脖子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翻出手机上的截图给其他人看。
这样式,第一眼确实瞧着和虞惜脖子上的挺像的。
虞惜气得发抖:“这是我老公送我的!
而且哪里是十多万?这项链是S家高定,五十多万呢。
警察也听得够够的了,把甄文慧扯开,对虞惜说:“你让你老公来警局处理一下吧,她这么闹也不是个事儿。
主打的一个调解。
虞惜也觉得挺丢人的,但为了解决事情还是打了电话给沈述。
心里又有几分说不清的委屈。
沈述本来在开会,接到电话后只略微沉吟了一下就说:“你等我几分钟。
他回头交代魏凌替他把这个会议主持完,套了西装就到了康博这儿。
沈述虽然是一个人来的,但他一出现在现场就引起了一阵骚动。没人见过虞惜的老公,但看这男的这一身派头,直觉也不像是一般人,像是摩西分海似的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连警察都自觉客气几分:“你是她老公?
沈述粗略扫了眼室内情景,目光在虞惜被咖啡泼势的衣服上稍微停留了会儿,但很快就收回了。
他对警察客气地点头:“是的。又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
身后一个实习警察指着甄文慧说:“她说你老婆勾引他老公,说这条项链是她老公买了送给你老婆的,但是你老婆说是你买的。
沈述点点头,笑着说:“是我买给我老婆的。
警察对甄文慧说:“听见了吧?一场误会。
甄文慧下不来台,声音又尖利起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还说他为了面子瞎扯维护他老婆呢!我……
“你给我闭嘴!康博北京这边的总经理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一个劲儿地给沈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沈总,一场误会,我回头会向尊夫人道歉的。
走廊里看好戏的人都面面相觑,只觉得莫名,刚刚甄文慧还趾高气扬的,怎么没一会儿就被总经理给训斥了。而且,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总经理居然对这男人这么恭敬。
甄文慧咬着牙,似乎还有点不服气
,只是不敢直接驳斥总经理的话。
沈述这时笑着接过项链,熟练地打开项链最里面的带扣,展示给其他人看:“这是我买的,每一条都有编号,你们看,这是可以在品牌方查到的。一场误会,大家别围在这儿了,吓到我太太了。
几人一看还真是,不但有编号,里面还有虞惜的名字暗雕和她的生日。
果真是一场乌龙。
而且,这项链可不是十多万的赝品,还是真正S家高定的真品。
再对比甄文慧手机上的项链照片,真假一目了然。
几道或嘲讽或鄙夷又或是同情的目光投在甄文慧身上,甄文慧落了老大一个没脸,灰溜溜地走了。
沈述没有拦她,只是等人都散了后,给魏凌发了个消息,让他回头去联系赵律师起诉甄文慧。
又和总经理打了声招呼:“我带虞惜回去换件衣服,顺便替她请个假。
“应该的应该的,沈夫人遇到了这么糟心的事情,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总经理附和道。
沈述拍了拍虞惜的后背,不由分说带她出了公司。
虞惜的手很冰凉,还有些发抖,惊惧交加中又夹杂着几分愤怒。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她更加浑身冰凉。
沈述回头顺了顺她的脑袋:“没事儿,我刚刚不是说清楚了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觉得自己有点混乱。
又闭了闭眼睛,下意识将脑袋抵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沈述将她拥入怀里,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说再多感觉都没什么用,还是决定先带她离开这个地方:“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虞惜点点头。
出门时遇到杵在门厅口探头探脑的陆明,沈述还对他笑了一下。
陆明却涨红了脸,逃也似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想起自己在他面前之前说的那些话,他就窘迫得不行。在人家老公面前觊觎人家老婆,这是要被打的吧?
沈述这会儿没这个心情搭理他,拉着虞惜飞快离开了。
回到家里,虞惜才感觉心情平复了些。
她去洗了个澡,坐在温暖的浴缸里就不想起来了。
坐了十几分钟,沈述在外面敲门,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虞惜,你在吗?回我一声。
她走过去叩了两下门,他才松了口气,没再敲了。
她洗完擦干净后才走出去。
沈述就坐在门口等她,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替她擦头发。
虞惜很听话地坐在
沙发里,感觉心情好多了。
但还是心有余悸。
她很难形容那种被众人围观、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她以为自己早就走出来了,其实根本不是。
原来,有些阴影真的会伴随终生。
只要处于同样的境地中,她就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当初被诬陷的事情,眼前好像都是白光,耳边都是嗡鸣,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画面,只有一个个人、一张张嘴巴在不停地开开合合,那些难听的讽刺的话语化成一座座山,要把她压在底下,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虞惜,虞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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