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
话刚出口,陈净仪就后悔的咬住了舌头。
怎么一到唐潮身边,她平常一句话在肚子里转三转的习惯就自动被禁用了?
“呃…我是说,没想到你文化水平还挺高的……”
陈净仪讪讪的挠挠头,企图通过不够流畅的语句侧面表达出自己的不好意思。
这套卷子是数学教研组组长王渊平亲自将他们叫去办公室,一番动员大会后郑重其事赏赐下来的。
根据一线人员唐潮转述,原话是这套密卷来势汹汹名头很大,乃是仲外校内选送省内数学竞赛代表的葵花宝典。题目精良,对于视野拓宽疗效极佳。
他非常有模仿艺术的天分,陈净仪不得不承认,唐潮说话时像是复制粘贴了圆圆肚腩肉肉眼睛、说话时常战术停顿的老王一般。
“你们好学生好惨啊。”那时唐潮将卷子递给她,张口说。
陈净仪回道:“你试试做这种竞赛题,会对我们的惨有更沉浸式的体验。”
唐潮指尖在手机上动作,看样子是在逛淘宝:“我正当风华正茂,不想秃头。所以,未雨绸缪,怕你学起来走火入魔连累到我,提前把防脱发精华液和黑芝麻糊都安排上。”
他指指手机上的订单界面,很有一点老父亲的欣慰表情。
所以就算是看在唐潮隔山护牛的份上,陈净仪也觉得自己刚刚不太给情面。
尽管根据事实说话,唐潮本人非常风光的历史名声也代表着至少有一半课他都不大清醒,而另一半,他压根连人影也没出席。
但她想,即使校霸唐潮是六中垫底这是件公认的事实,他关系硬占管弦乐特长生名额也真实可信,可大白话说出来总归不大好看。
尤其是,当他们正互相鸠占鹊巢的时候。
陈净仪很为自己的觉悟感动,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睿智又有同理心,主动反思并改正,当代好青年代表。
比较意料之外的是颁奖嘉宾没接话,他摸了摸下巴,沉思半分钟,终于开口:“这个嘛……”
不会要借题发挥了吧?
陈净仪心里没由来的打起鼓。
唐潮清了清嗓,把话说完:“你没想到的,应该是金泽晚一下课交错了数学卷子。
“啊?”
“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道德感,所以浏览别人卷子这种事我非常驾轻就熟。一通鬼画符看下来,也就最后一道题几何图给的花哨,而我记忆力也很好,所以本着贿赂你这周放老爷子鸽子的心思,我也很乐于助人的把这道题分享给你。”
一段话,抑扬顿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实在是厚颜,甘拜下风。
“那我不能写。”
“为什么?”
“这又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东西。老王当时肯定是把诺远和腾飞分开发的卷子,所以我们才是名义上的拓展思维,但他们可是在六中选拔前的摸底。万一他要是觉得我大器晚成,就不说我能考进数竞的几率有多大,主要是现在我们这情况,要是你去参加之后的选拔,那可不就穿帮了。”
得,陈净仪觉得自己管不住嘴巴了,因为她好像又对唐潮的文化水平侧面抨击了一次。
好在唐潮也只看了一眼,似乎没放在心上,反倒是引以为是地点点头。
他又问:“那你想去数竞吗?‘
“这不是个想不想的问题,这是个能不能的问题。”她绞手指,“徐媛当初统计英语演讲时压根直接略过了腾飞,老王这还算很够意思啦,起码给了我们个被数学按在地上摩擦的机会。”
口耳相传的心照不宣,像无形的标签贴在潜意识里。
所有的文科生都是因为数学太差才选文,所有的理科生都是五感封闭的少年白头。
“更别说我的数学纯粹是靠课外班在续命,我觉得我CPU散热功能不大好……”
陈净仪说着说着,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她长久盯着唐潮的目光被以相同的凝视回报,远看,像不眨眼挑战。
她幽幽说道:“我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常非常重要……”
唐潮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今天是九月二十一号……”陈净仪继续用一种惊悚片旁白的语气说话,夏夜里仿佛能看到一字一句里的冰凉白气,活像是主角在进入长久封闭地窖前的配音。
“所以?”
“国庆假回来就要月考了,唐潮。”
六中腾飞诺远每学期末都会重组,想来也是高层为了避免温水煮青蛙式的惰性教学,具体依据就来源于月考期中和期末统考的加权成绩。
正因此,每年高二分班前两个尖子班多少都会有的那么几个条子生,混上一个学期也就都排着队,拿着被淘汰的号码牌了。
而陈净仪,既不想第一次月考就被唐潮再交六张白卷,也不想要唐潮那张伶牙利嘴同老陈和王女士1V2华语辩论,更不想亲眼目睹一个“昔日学霸名落孙山,却瞧校霸旭日东升”的传奇。
但非常不巧,怕什么,来什么。
周日晚六点,和烟霞一同来的,还有老陈与王女士。
中午,她和唐潮刚被崔翔一行人拉去吃顿牛油火锅。
弓子南低头七上八下捞起牛肚,高声问道:“大唐,你怎么不吃啊!”
“哪儿能啊,这不吃的添了两回汤……”陈净仪偷偷瞥一眼唐潮,小声嘀咕道。
从进门那一刻,她已经非常精确的计算了午餐鸳鸯锅中的四不沾。
——不沾麻辣锅,不沾油碟酱料,不沾各类丸子,不沾茴香小油条。
说归说,做归做,只是仅看不吃且香味扑鼻的滋味,着实不大好受。
陈净仪皱皱鼻子,她咬咬牙,决定允许自己吃十颗葡萄。
伸手从枝上摘来,递进口中,咬一口,汁水四溅,满口生香。
算了,十五颗吧,她想。
祸不单行,围观一顿火锅宴席后,又与老陈和王女士狭路相逢。
陈净仪头有点疼。
双周家长开放日,仲平市第六监狱从五点五十分至七点整,允许放风。
烤鸭、酱汁肉和西湖牛肉羹整整齐齐打包在保鲜盒里,五三、曲一线和王后雄讲义规规矩矩叠在餐桌上,成群苦口婆心的家长在晚饭期间状似不经意聊起月考,彼此交换眼神。
陈才峰雷打不动坐在餐厅右数第三列靠门的第二张桌子,请假前来的妻子王琴弄正在置放切好的水果,全麦面包和酸奶摆在桌上。
他又看了一眼和白老师的聊天记录,打开备忘录把今晚要点串联一遍,熟记于心。
“别看了,”王琴弄女士睨了他一眼,“到头来还是我唱白脸。”
“你看你这人……”陈才峰叹气,“要讲究策略好不好,哪能直接那么开门见上,多容易激起逆反心理。”
“行,你陈才峰什么不懂?”王琴弄边解开丝巾边说,语气嘲弄。
熟悉的身影走来,陈才峰进入一级戒备。
“这几天你找时间签一下吧,同城快递过来也行——”王琴弄在涂口红,车厘子色。
“好好好,都行都行,一会儿再说……彩花来了!你快假装看手机!”陈才峰捅捅她,正襟危坐。
穿着校服的少年与少女站在桌前,四人静对。
究竟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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