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蓝桉在意她的左腿后——是她呆,怎么可能没有人在意自己缺失的那条腿呢?
思来想去,蒲晓还是认为要对蓝桉解释一下,要是嘴笨不会解释,至少对被她视线冒犯的蓝桉说一声对不起。
但主动去跟蓝桉说话这事儿,蒲晓挺忐忑的。当晚回家吃过饭,蒲晓坐在桌前,静不下心写作业时,才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去敲蓝桉的门。
“咚。”
“咚。”
“咚…”
敲了三声后又等了三秒,屋子里静悄悄。
是戴着耳机没听见声音?还是在洗澡?
没听见水声啊…
就在蒲晓犹豫是继续敲门还是回房间等过一会儿再来时,蓝桉出现在了她背后。
“有事?”
突兀的声音外加蓝桉没有感情起伏的语调,蒲晓被吓了一跳。
她身体明显的弹了下,从蓝桉的角度看,略显滑稽。
蒲晓捂着胸口转身,看到蓝桉,她头率先低下。
“没、没事。”
耳边是蓝桉的一声轻笑:“没事敲我门?”
悠悠笑声伴着一股一股的鸢尾花香手拉手在蒲晓身边跳来跳去,蒲晓耳朵发热。
蓝桉笑了?为什么笑?
她以为蓝桉不会笑呢。来这四天,就没见蓝桉笑过。
笑声好像是蒲晓得错觉,下一秒,蓝桉语调平常:“到底什么事?”
听着有点不耐烦,怕把蓝桉惹急了,蒲晓结巴道:“我…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看不见的地方,蓝桉眉毛上挑了下,薄冷的眼皮轻撩,凝着蒲晓头顶的眸中闪过好奇。
“弄坏我东西了?”
蒲晓摇头。
她迟疑了下,抬起头想说什么,目光慌乱地落在蓝桉脸上,对上蓝桉的眸,第一次对视时的那股不安感再次袭来。
迅速低下脑袋,蒲晓紧张兮兮地开口:“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非常不礼貌的盯着你腿看了好久…”她弯腰,“对不起!”
“……”
等了一会儿,头顶没有声响。
蒲晓咬唇,睫毛轻抖着向前撩望。
入眼是白色裙摆。和第一天见面时相同的裙子,这大概是蓝桉的睡裙。
裙摆之下,是蒲晓今天来道歉的原因。
“我当时没有任何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你很像公主。
这话难以启齿,说出来蓝桉定觉着她在虚伪。
“只是——”
她只是不出来,好像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被蓝桉左小腿吸引视线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像这会儿,她还是控制不住朝蓝桉的那条腿看去。
蒲晓放弃挣扎,反正对不起已经说了,蓝桉信或不信都是她的事,她问心无愧了。
她直起腰,但还低着头,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
又一阵沉默。
就在蒲晓受不了这安静得折磨,抬脚要走时,蓝桉平静地发问:“我长得很吓人?”
“啊?”
问题猝不及防。
蒲晓呆呆地抬头望向蓝桉,“没,没有啊。”
“那就是怕我?”
“也没有。”
蓝桉问道:“那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不敢抬头看我?”
“……”
“别告诉我,你的特长是低头。”
蒲晓又下意识的想要低头,可想到蓝桉的话,她半垂下眸。
“我……”
她嘴笨,不会说话,心思门清,可话却在嗓子口徘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说盯着我腿看没有别的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蓝桉又问。
蓝桉不是个急性子,可面对蒲晓这种闷葫芦、半天不吭一声、问死了也不说话的性子,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就好像一场莫名其妙的冷暴力,招人心烦。无力且费劲。
今天蓝桉却异常有了耐心,面对一棒子打下去也不会多说一句的蒲晓,神奇的没有转身就走,反而单手抱上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蒲晓。
“看着我的眼睛。”
蓝桉话音落下,蒲晓遵从性地抬了下眸,朝蓝桉的眼睛看去。
看了一眼,她便又匆匆垂下眸。
羞涩腼腆?胆小?还是尴尬?或者是怕她?
蓝桉懒得分析,她问:“告诉我,当时你想的是什么?”
“是在想我怎么没了一条腿?怎么变成的这样?但这些鹃鹃姐应该告诉你了吧。那就是在可怜我?又或是——”
明明蓝桉的语气平淡如水,蒲晓听着却感受到了窒息,仿佛陷入的是一潭死水。
她不愿再听下去,也不愿蓝桉再说下去。
开口打断了蓝桉,“我是觉得你是公主。”
“……”
走廊里又又又一次陷入安静。
静到她们两都清楚地听到楼下别惜放的音乐声:“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呵。”
伴着歌声,蓝桉一声轻笑,对蒲晓说:“哪有没了一条腿的公主。”
“你有啊。”蒲晓怕蓝桉又说那些死气沉沉的话,急着指向蓝桉的假肢,“这不就是吗?”
话说完,蒲晓都没觉着不对,只意识到了不妥。
指着一条假腿说跟真腿没区别,也就蒲晓这老实巴交的人能说出来了。
蓝桉无言,朝着蒲晓靠近。
更加浓郁却清淡的鸢尾花香传入蒲晓鼻尖。这让蒲晓想到每年夏天,绽放在山间的野鸢尾花,小时候蒲晓常常会摘一朵别在耳后,与其亲近。
长大了却觉着与其摘花不如观花。
可有些花,观久了会醉。
闻多了也醉。
眼见蓝桉就要贴近她了,蒲晓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怎么感觉蓝桉要亲她了?不对,蓝桉怎么回事亲她?那就是……打她?!
她内心忐忑,脸红心跳,“我……”
刚吐出一个字,蓝桉从她身边走过,拧开卧室的门把。
“咔哒”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响起,蒲晓扶上她因为紧张心脏狂跳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要回房间啊。
-
翌日一早。
蒲晓背着书包下楼。
别惜哼着昨晚的那首歌,在餐桌前忙碌。
蒲晓将书包放到沙发,走过去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别惜让她去喊蓝桉下楼。
提到蓝桉,蒲晓就想到了昨晚。昨晚真是一场失败的道歉,该说清楚的一点都没说出来,只有在回到房间复盘时越想越懊悔。
也不知道蓝桉会不会以为她是个神经病。
原地踟蹰了两秒,蒲晓便要往楼上去,转身,恰巧看到蓝桉从楼梯下来。
“她下来了。”蒲晓小声跟别惜汇报道。
肩头被轻轻一拍,蒲晓转头,对上别惜弯着的眸,“那你坐下吃饭吧,我再去给你们煎个蛋。”
“谢谢seisei姐…”
长方形的餐桌,蒲晓与蓝桉面对面坐着。
别惜早饭做的三明治,蒲晓以前没吃过,吃了后觉着很好吃。再配上一杯牛奶,蒲晓对早餐极其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蒲晓的错觉,她觉着蓝桉家的牛奶跟她以前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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