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得太久,站起来得又突然,段竹峥膝盖疼得厉害,不得已把全身重量压在陈辽上,嘴里念道:“疼,等一下...”
陈辽双手搀扶着她,停在原地。
县尉和衙役已经出了庙。段焕从后面走来,手里端着那碗迷魂汤,眉眼柔和,像是藏了柄温柔刀,突然将碗凑到段竹峥唇边将汤灌了进去。
段竹峥来不及惊讶,下意识闭紧嘴唇,偏过头去,舌尖尝到一点苦涩的味道,更多的汤水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陈辽与段焕交换了视线,下一刻,她紧握拳头往段竹峥腹部一锤。
“嘶...”
段竹峥身上一痛,情不自禁张开嘴。
段焕趁机将碗压进她唇内一倾。
段竹峥不停地挣扎,制住她花了不少力气,段焕咳嗽了几声,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大半碗迷魂汤灌进了肚中,段焕收了碗,瘦骨嶙峋的手指屈起扣住碗沿,语气堪称温柔,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喝了汤,等下就不痛了。”
段竹峥嘴唇哆嗦着,气到极点反而说不出话来,眼珠黑沉无光。
能不能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了,想让我死直说行不行?她的心底涌起无尽的厌烦与不痛快,她气段焕的出尔反尔,更气刚才相信了她的自己。
段雨迟走在前面,听见后面的动静头也没回,她早知道会这样。
一想到等会段竹峥就要死了,她心里五味杂陈,有怜悯,有难受,有不甘,但更多的是高兴和解脱。
人为的脐带连接着段雨迟和段竹峥,把她两血淋淋缠在一起,恨与爱在这隐秘的脐带内翻涌,挤占走空气让两人窒息。
她本以为两人永远都分不开,就这么耗着、连着一辈子。
段雨迟低着头,眼睛藏在黑色发丝下时隐时现,装着晦涩不清的笑意。
段竹峥要死了,这实在是太好了,她心想,唯一可惜的是没见到她跪地求饶的样子,太可惜了,她叹息着,没骗到。
推门而入时,段焕曾说“你现在跪下磕头认错,我就去帮你和娘说清”,完全是骗段竹峥的。段焕想做的事,没人能改变。
谁也看不到地方,段雨迟的视线冰冷又恶毒。
陈辽扶着段竹峥走出观音庙,天色昏黑,段竹峥皱着眉头抵抗着头晕,抬眼看向天空。
穿越者八十八式第一招,看云识天气。
大片或扁平或团状的灰白色云块在空中低浮,她费力地在混沌的记忆中找寻对应的天气。
大脑内部传来了一阵尖锐无比的痛感,忽地灵光一闪,一句口诀窜进她的脑袋。
【天有层积云,地上雷雨临】
马上要下大雨了。
段竹峥的脸上浮现出了不解的表情,她不明白这群人冒着雷雨也要杀她的原因是什么,甚至连县尉衙役都牵扯了进来,自己犯了什么错,连县衙都想让她死。
一顶轿子停在观音庙前,轿身通红,暗红的绸缎附在上面,在这灰茫的天气里格外显眼,但却毫无喜庆之意。
段竹峥眼前已经发黑,看不清楚抬轿人的脸,只见四个黑影呆立在轿杆旁默默无言地盯着她,连同那顶轿子一起散发着阴暗发霉的气息。
陈县尉见段竹峥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向段换投去奇怪的一瞥,然后对那抬轿的四个衙役说:“待会抬稳点。”
衙役齐声道:“是。”
陈辽一手揭开轿帘,把段竹峥扶上了轿。
暗红的帘布落下,段竹峥靠着轿壁,手心冒着冷汗,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有些喘不过气来。
“起轿——”她听见外面有人喊道。
轿子浮在空中摇摇晃晃往前走,段竹峥大脑昏沉,仿佛要睡过去了,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微低下头,身体随着轿子轻微摆动,一段记忆慢慢浮现。
有一双温暖的手把她从马车里抱了下来,落地后,视线低矮。
段竹峥她努力把颈部抬高到最大限度,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像是蒙上一层雾,那女子面目模糊,她怎么也看不清。
女子牵着她,走到门楣高耸、华丽庄重的朱门前,叩门三次。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拉开,段竹峥第一眼就看见和她同样低矮的段雨迟,一张圆脸通红,躲在段焕身后,怯生生地喊:“姨母,表姐。”
段竹峥懵了,她感觉自己心脏开始狂跳,扑通扑通紧张到不行。这是我的情绪吗?她问自己道。
年轻时的段焕让开身子,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下,说道:“姐姐,好久不见。”
画面一转,一老妇面容和蔼,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段焕和女子站在老妇身前,段雨迟站在段焕身后,视线充满了好奇直直落在段竹峥身上。
老妇人拉过段竹峥,厚实的手掌停在她脸上:“让姥姥好好看看。”
段竹峥心底起了一腔孺慕,她不由得恐慌起来,咬牙想要挣脱,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事情发展。
说罢,老妇人又对那女子嗔怪道:“3年了才带回来看看。”
段焕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竹峥,在外面可学了什么?”
稚嫩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姨母,学了四书。”段竹峥挺直了腰板,骄傲的情绪翻滚,一气呵成、珠落玉盘般背了出来:“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于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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