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乔挽月向来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脸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副皮囊,一看他那病恹恹的身体便深感此人不能算是个姑娘嫁人的好选择。
前方带路的绣衣使终于停了下来,他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对准锁孔,吱呀一声,铁门缓缓打开。
绣衣使面无表情地冲乔挽月点点头。
乔挽月迈步走入。
里头暗无天日,唯一的光源便是顶上一扇小窗,此刻外边天色也已经晚了,乔挽月朝窗外望了一眼,看见昏昏堕入天际的太阳,光线照进来时空中浮尘都清晰可见,一粒粒地飘散在空中,同时也照亮了陆风的半张脸。
陆风虚着眼,似乎在辨认来人身份,在看到她的一刻却骤然愤怒起来。
“怎么是你?!我哥呢?他怎么不来救我!”
乔挽月将帕子在面前轻轻挥了两下驱散灰尘,也不去看他,只是径自走到牢狱中间,端详起面前这方寸之地。
房间内贴墙靠着一张石床,上面潦草地铺了点草席,另一侧造了个水池,桶里面不知什么污浊东西,乔挽月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但环境总的来说还是比下面那些房间好得多,毕竟陆风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梁王把他关在这里也只是暂时办案方便,过不了多少时间就要把他再移位置的。
陆风双目通红,他从来都是被家里长辈宠大的,即使在陆家还未发达之际也从来不会短了他的吃喝,陆裴元连中三元之后更是骄横,在京城中骑马踏死了人,奸淫个把良家女孩都是寻常之事,陆老夫人都暗中拿钱压了下来。
乔挽月离他两步远,看到陆风状似疯癫的神色脸上却毫无恐惧,甚至还走近了点:“你哥不会来的。”
陆风一句“放你娘的狗屁”刚要说出口,乔挽月语气平淡道:“不仅你哥不会来,你觉得会救你的人也不会来。”
陆风半句话卡在喉咙中,面孔憋成了猪肝色,他瞳孔骤然放大,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乔挽月看不清他神色,外头太阳已经完全淹死在地平线下,但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陆风粗粗喘着气,一夜未睡让他此时情绪尤其暴躁,暴躁中又夹着一丝难以控制的恐慌。
乔挽月继续说:“你看看周围,知道这是哪里吗?”
陆风不说话。
乔挽月:“这是绣衣堂的暗狱。你进来的时候他们是不是给你蒙上了眼睛?你想想,要是正常牢狱犯得着这样吗?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犯人被抓时还要蒙着眼睛不让看路的?知道绣衣堂是什么地方吗?”
陆风还是沉默。
乔挽月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这里无需遵守大齐律令,无需担心被督查院抓住把柄,在这里皇上就是说一不二的天道。”
陆风粗声粗气地问:“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乔挽月对他终于开口说话感到满意:“因为皇上铁了心要查清楚这个案子,这案件事关重大,无论背后是谁,一个都逃不了。不管是谁说他能保你,你觉得他能踩在皇上头上?就算真有这么个人,皇上也不会任凭他兴风作浪,过不了多久就要让他知道这朝廷到底谁才是九五之尊神授之君,谁才是大齐真正的主人。”
乔挽月走近陆风,她看了看陆风污黑的衣袖,胸口金线已经勾了丝,脑袋上发髻歪在一边,原本不可一世的那双眼睛眼下正在黑暗中沾染上夜色的浑浊,乔挽月知道他从小娇生惯养,被带到牢狱中肯定一时无法接受,但此时观察他说话语气和精神状态,明显不像刚待在狱中半天。
他这种状态倒像是被折磨好几天后,精神和气力都不济的样子。
乔挽月心想,难道真有人早就先一步找到了他?陆风因为知道自己要入狱才茶饭不思心神不定?但若是他真提前得知了消息,为什么不跑?
陆风依旧瞪视着她,他在等乔挽月进一步增加筹码。
乔挽月知道是时候搏一搏了,如果她不表现出足够的笃定,就不可能诈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二少爷,你不说当然也可以,只是平白无故浪费了陆裴元为你求来的恩情。知道为什么他不自己来吗?陆裴元为你作保,现在也成了案件相关人员,他不来是为了避嫌,他让我来带给你一句话——只有家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他会拼尽全力保你——前提是你交代实情。”
她话说到这里,外面方才一直沉默着守在门口的绣衣使突然敲了敲铁门,把乔挽月叫出去,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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