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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歹毒的流言

小说:

乱世女商发家记(战国秦)

作者:

园篱

分类:

古典言情

庄严肃穆的雅乐在章台宫奏响,嬴政心潮澎湃,他听见了血液涌动的声音。他,十三岁的少年嬴政,是秦王了。

这将是他永生难忘的一日。启明星还没升起,他已赶到宗庙,祭拜列祖列宗,又跪拜父亲灵柩,起誓:他会担起大秦的江山,继承历代先王的霸业,吞并六国,一统寰宇。

朝暾万里,晴空无云,登基大典在章台宫隆重举行。

在华阳太后、夏太后和吕不韦、蒙骜等秦廷重臣以及六国使臣的见证下,先王遗诏被请出,嬴政正式登基为王,尊母亲赵姬为太后,为亡父定谥“庄襄”。

孟弋陪侍在赵姬身侧,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同样的心潮彭拜,她遗憾地看着殿中人,这些参与者们不知道,他们亲历的事件,将彻底改写华夏的历史进程。

列国使臣依次近前恭贺。秦国换新主,是头等大事,山东六国都派出了庞大的使团,送上隆重的贺礼,目的无非是祈求秦国消停消停,给六国喘息的时机。

“恭祝秦王登基,且以喜乐,且以永日。”

赵国使臣是诸位使臣中最年轻的一位,俊美清秀,他一登场,被繁琐礼仪折磨得混昏昏欲睡的嬴政来了精神,几乎坐不住了,被母亲剜了一眼才按捺住,可声音里的兴奋却掩盖不住。

“赵忽?赵国把你派来了?!”

他最讨厌赵国了,原想趁机羞辱赵使,不料来使是赵忽。

坐在赵姬侧后方的孟弋也瞧见了赵忽,三年不见,清澈的少年长大成人了,能独当一面,站在敌国的大殿之上虚与委蛇了。

赵忽再拜:“大王还记着外臣,外臣不胜惶恐。寡君派外臣来,是为了祈愿秦赵邦交永睦……”

“哼!”

一声轻蔑的嘲讽自身后传来。不用看,是燕使。

几年来,秦赵大战暂歇,赵燕却连年起兵戈。六国之中,燕国最弱,然而燕国不甘寂寞,趁赵国与秦剧战后国力大损,出兵攻赵,却被赵军狠狠揍了一顿,赵军直逼燕下都,燕王不得不献城求和。之后,赵国时不时进攻燕国,燕国招架不住,屡屡求和,都不能阻止赵国。赵国西面遭秦国蚕食,无力抗秦,只好捡北边的软柿子捏,燕国倒了八辈子血霉。

赵国攻燕,也有顾虑,怕秦国趁机在后背捅刀子。赵忽使秦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说动秦国在燕赵之间保持中立。

赵忽没多大把握能完成使命。尽管秦国新王嬴政对他十分友好,可他内心清楚得很,嬴政冲龄即位,不能亲政,名义上由太后摄政,实际上政令全在相邦手中。相邦者谁?吕不韦。

大典结束,秦廷赐宴,美酒入口,无滋无味,赵忽烦恼如何见到吕不韦,见到了又该如何劝说。他与吕不韦素昧平生,当年吕不韦在邯郸风光时,他尚年少,没有任何交集。

燕使为赵太后祝寿,恭维之词听得赵忽作呕,他百无聊赖抬头张望,愣住了。太后身侧侍坐的端庄女子,不正是葵姊?

姊,三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赵忽很想哭。

葵姊奔秦的始末他清楚得很,葵姊会不会恨屋及乌,恨整个赵氏,连他也记恨上?

筵席散时,赵忽欲寻孟弋说话。奈何,秦宫人有序引导使臣退出宫殿,孟弋也忙着陪侍太后和秦王,他只好作罢。

心事重重走到宫门口,找到自己的车驾,正要登车,宫门处飘来一声:“忽!”

他慢慢转过身,泪流满面。

熟悉的嗓音响起:“都是大人了,还哭,羞不羞?”

***

在孟弋面前,装了一天老成持重的赵忽卸下了面具,红着眼圈诉说别后种种。

赵胜亡故后,建信君弥子牟出任相邦。开始,平阳君赵豹尚在,弥子牟所作所为太过分时,赵豹还能出面劝一劝赵丹。

“去岁,叔父去世,王兄谁的话都不听了,一心扑在对燕用兵上,内政全丢给了弥氏,朝堂被搅扰得乌烟瘴气。简……”偷偷瞄一眼孟弋,继续说,“兄长的处境很难,弥子牟对他怀恨在心,没少在王兄面前搬弄是非,王兄对兄长,既用又防。三年前,他让兄长征税,那些就食工商者,快恨死兄长了……”

赵忽单纯地想,我多说些简兄的难处,说不定葵姊一心软,就原谅兄长了。看看孟弋,神色平静,难道她对兄长没有感情了?赵忽失落地垂头。五月脆李递到手上,他木木道了声谢。

“为什么派你来?”孟弋问。

放着那么多能言善辩、长袖善舞的人精不用,派一个毫无资历的赵忽来和吕不韦这种老狐狸过招,赵丹脑子被狗啃了?孟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赵丹的意图。

赵忽同样迷茫。父亲在世时,他年纪小,与政事毫不沾边。这几年,他大了,也只是个闲散公孙。日前,王兄突然宣召他,命他使秦,他发懵,称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怕要辜负王兄重托。

“王兄说我什么都不用做,他会派能干的副使襄助,我做个吉祥物,露个脸便可。”

“副使是谁?”

“叫中行武,是弥子牟的宾客。”

孟弋顿感不妙。弥子牟横插一脚,会不会有阴谋?赵简为什么不阻拦?

***

此时,令孟弋甚为不安的中行武,正在丞相府上做客。

不同于嬴政的少年意气,恨赵人入骨,吕不韦是商贾,重利重实际,他加封文信侯后,赵丹送了块封地给他,陈年旧怨便一笔勾销了。今日赵使携重宝登门,吕不韦一点不别扭,笑吟吟迎接远客。

“丞相请看。”中行武捧出一尊尺许高、栩栩如生的木偶,轻轻揿下木偶足下台座后的一处机括,变戏法般,木偶肚腹裂开,一个围裹着锦衣的女俑飘了出来,彩袖飘飘,向着吕不韦款款下拜。抬起机括,女俑缩回,破开的木偶腹部合上,完好如初。

吕不韦惊叹不已,拊掌叫好。

气氛烘托到位了,中行武趁机道明来意。

“……燕国屡屡进犯,是可忍孰不可忍!寡君派臣入秦,向丞相陈明真相,请丞相主持公道。”

吕不韦道:“先生此言差矣,燕赵两国的纠纷,秦国怎么能横加干涉呢?”

中行武客客气气说:“岂敢麻烦贵国?寡君和相邦,是想恳求贵国保持中立。”

中行武说得含蓄,吕不韦早就明白了,赵国是怕秦国助燕攻赵。

吕不韦心头冷笑,赵国的安危与秦国何干?秦国当然想让赵国快点死掉,昨日他还与宾客商议联燕夹赵的可行性。

吕不韦揣着明白装糊涂。“此事干系重大,须禀明太后、大王,与重臣商议……”

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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