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人来人往,不便多说,含璎领着周从寄一路出来,没走太远,就在东边巷弄里。
周从寄见她这般气势汹汹地找过来,连等他午后回去也不肯,猜到是来兴师问罪的,面上不动声色,还伸手顺了顺她鬓角几缕发丝。
“怎没戴帷帽?”
含璎两颊晒得红扑扑的,拨开他的手,仰脸瞪他道:“站好了,莫动手动脚。”
周从寄嗯了声,一副万事全凭她吩咐的模样。
含璎问:“府学招考,为何不去?”
周从寄没答,反问她:“你不是说,考不中也无妨?”
含璎拧着眉,“你是考不中么?”
周从寄淡淡道:“没甚分别。”
含璎指着他,气道:“周从寄,你想读书便好好读,若是不肯读,趁早歇了回去给我做活。”
周从寄竟应了声:“好。”
含璎被他一噎,气得在他手臂上使劲儿掐了掐。
周从寄眼都没眨一下,由着她掐。
含璎自己倒累了,凑过去,盯着他瞧了片刻,忽问:“总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周从寄替她揉着手指,立时便否认:“不是。”
含璎哼道:“我想也不是。”
周从寄解释了一句,“平宁府人才济济,便是去也考不中,何必白费功夫。”
含璎没信,他既不肯说,她也不再费事问了,只道:“叫你去你便去,钱学谕推举你,你不去,岂不枉费了人家一番心意?”
又发狠道,“你若不去,不许回家。”
周从寄想想,点头应承下来:“好,我去。”
“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甚主意,”含璎轻蔑地笑笑,“我已问过钱学谕,不说十成,你也有九成的把握能中,你若存心敷衍,糊弄我,一样有你好看,你可听清了?”
“嗯。”
次日一早,周从寄启程去了府城。
阿豚坐在门槛上剥菱角吃,阿福跟着捡他掉落的碎屑。
含璎宝葵都在西屋灶房忙活,有客上门,他便喊一声。
有一阵儿没听见动静,含璎将新炒的一大盆五香田螺端到堂屋条桌上,四下看了看,阿豚没在。
鹅毛巷外停了辆乌篷马车,游菀摇着纨扇,将车帘撩开一角,见宝葵一脸着急,左右张望着,不由勾起唇角,冷冷笑了笑。
她想起前世周从寄去府城代考那几日,小病秧子不在家中。
原以为周从寄为了钱答应替考,因那之后,他手头的确宽裕了些,给小病秧子抓药也付得起现钱了,仔细想想,周从寄是聪明人,凡事拎得清,不会为眼前一点小利断送前程,多半是小病秧子给人拿住了,逼得他不得已而为之。
游家想给游成器谋个前程,找上周从寄再好不过。一朝东窗事发,两家皆落不着好,游家待她不仁,便怪不得她了。
含璎与宝葵在家碰过头,几乎肯定阿豚又丢了。
宝葵直掉眼泪,含璎摘下围裙,说去趟县衙,报官,正打算出门,来了个人。
“四娘子,我家夫人有请。”
含璎认出是汪氏身边的婢女,没心思应付她,当即便回说不去。
那婢女压低嗓音问:“四娘子可是急着找周家二郎君?”
含璎一怔,“他在你们手上?”
婢女摇头,“四娘子回去一趟,便明白了。”看了眼宝葵,继续道,“奴婢以为四娘子此刻切莫声张,否则恐怕再见不着二郎君了。”
含璎一双杏眸死死瞪着她,转身与宝葵说了几句,交代她在家守着,哪都别去。
游家等着见她的不只汪氏,游大荣父子亦在。
含璎进了门,目光依次在几人身上扫过,游大荣与汪氏面南而坐,游成器坐在下首一张圈椅上,折扇插在后衣领中,神情傲慢,自含璎进来,正眼没瞧过她。
汪氏命人上茶,一面叫含璎坐。
含璎冷着脸,在游成器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开门见山道:“你们抓了周家二郎?”
汪氏拿帕子按了按额角的汗,看了眼游大荣,笑道:“璎娘言重了,我、我们只是请二郎过来小住几日,都是自家人。”
游大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事不关己地坐着。
仆从捧了托盘过来,奉上茶。
含璎抬手在几上一拂,那瓷杯应声而裂,碎片溅了一地。
“有话直说,莫与我绕弯子。”
游大荣指着她,手指颤巍巍的直抖,“你、你个泼丫头!”
游成器肥白面皮上一对儿绿豆小眼眯了眯,饱含恶意。
含璎没理他二人,只问:“为何抓他?”
汪氏示意仆从带上门,在外守着,方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成器打算今岁秋闱,但尚没准备好。”
含璎看着她,忽地笑了。
汪氏见她如此,还道她答应了,正想说两句好话,缓和缓和气氛,就见她脸色一变,讥讽道:“既没准备好还考什么?大字不识几个,自己多少斤两心里没数,何必上赶着丢人现眼?
“朝廷如今是越发开明了,什么东西都能下场。”见汪氏与游大荣脸涨得猪肝色,又诧异道:“二位不会真以为令郎只是没准备好吧?”
游大荣黑着脸,粗胖的手指将茶盏攥得死紧,汪氏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游成器起身朝她扑过来,含璎起身避开,厉声道:“游成器,你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出门便去报官?有本事你杀了我!不过莫怪我没提醒你,我小姑子在家等着,一个时辰内,我若没回,她就去县衙。”
汪氏忙拦住游成器,对含璎道:“回去叫你夫君替成器去府城应考,放榜后二郎便回去。”
游成器威胁道:“你若敢报官,等着给游二郎收尸好了!”
含璎上下打量过游成器,讥诮道:“你生得肥头大耳,我夫君一表人才,如何冒你之名?试场监考官难道不长眼?”
游成器目眦欲裂,恨不得活撕了她。
游大荣道:“你只需转告周家大郎赴考即可,成器已到府城验过状纸,试场那头亦不成问题。”
含璎沉默地看着三人,忽见东屋南窗外闪过一道水红影子。
她收回目光,扬声道:“你们想清楚了么,此事非同小可,成了还好,若事败,周从寄自是脱不了干系,他阿弟多半也会受牵连。”
“游家更不必说,颜面尽失,再也抬不起头,游成器一辈子别指望走科考这条路,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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