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今天想吃什么？我去杀鸡？”姜玥笑，追着搬柴的李修后面说话，“这几天菜园子里结了小瓜，嫩嫩脆脆的，也可以摘来吃。”
李修把柴码好，又回头看她，真诚道：“我待不了很久，杀鸡太慢了，你做些快的吃食就行。我……”
他的目光从旁边蹲着的姜玥脸上移开，似乎欲言又止。
“嗯？您想吃什么？”姜玥笑眼弯弯，碎发在阳光下模糊了轮廓。
李修站起来，拍拍双手又掸了下衣服下摆的灰，“没……那个，菜团子行吗？还有上次的咸菜条？”
“就这个？”姜玥很意外，“您……是为了这个过来的？”
李修点点头。
“您不打算吃点别的？”
李修又摇头。
“啊？”
姜玥这声下意识的惊讶反而让李修怀疑自己。
“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李修问话的语气透着些谨慎和疏离。
“没没没……”姜玥赶紧摇头，“菜团子而已，哪有什么不方便。”
她只是单纯没想到，李修是真的喜欢吃这个。他上次……的确问过自己菜团子的做法。
见姜玥爽快答应，李修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也似乎放松了几分。
“那我现在就去哈。”临走前，姜玥忍不住又看李修一眼，“……真的不再吃点什么？”
李修又是坚定地摇摇头，“辛苦你了。”
……
姜玥去菜园子里掐了青菜回来，进厨房就发现李修已经主动生了火、正在烧水。
——估计他这是饿了，得动作再快些。
她手脚麻利地洗菜、切菜，没多大一会儿就做了八个滚圆的菜团子出来。
上蒸屉，盖锅盖。
姜玥转头找碗筷，却正好看见旁边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李修——他坐在灶边的烧火凳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背直挺挺的，眼睛却盯着锅盖上的蒸汽，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
感受到姜玥看自己，李修也转头看姜玥，“嗯？”
“没事没事，我……去捞咸菜。”姜玥抬脚，朝放咸菜坛子的后屋棚子走去，心里却还在笑。
虽然不知道李修为什么喜欢吃菜团子，但从他专注的眼神上看，好像是真的很喜欢。
真是的……竟然爱这口。
饭熟了，姜玥让李修先吃，自己却把提前泡了水的糙米倒进刚才蒸菜团子的热水锅里。
“你这是又做什么？”李修见姜玥的动作，放下了刚咬一口的菜团子，“我上次留给你的钱是不是不够用了，你……竟然……”
——吃糙米了。
不是李修多想，只是他之前只见姜玥吃白米，现在看她不和自己一起吃饭，反而另煮糙米粥，自然下意识就以为她生活遇见了困难。
不应该啊，自己给的钱明明够她随便吃白米饭的。
“哪有哪有……”姜玥笑，赶紧解释：“不是我吃。我最近养了只小狗……一个人住，而且我距离村子又有些距离……”
她快步进院子里，“黄豆，黄豆。”
话音刚落，一只半大的黄毛狗摇着尾巴就出现在厨房门口。
姜玥对着李修介绍，“它叫黄豆。有狗陪着我，我一个人住也能更安全些。再说了，我又多养了鸡，以后有狗守着院子，省得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来偷。”
李修了然，点头后拿起筷子又夹了点咸菜条放进嘴里。
继续吃饭。
黄豆小狗歪着脑袋蹲坐在门口，黑亮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家里这个新来的陌生人。
“汪！汪——”
小黄狗突然原地蹦了下，低声对着李修叫。
“黄豆！”姜玥喝了小狗一声，“别急，饭一会儿好。”
李修没搭理黄豆示威的低吼，只是默默吃饭。
菜团子清新可口，腌咸菜咸脆味美。
——好吃。
和记忆里的一样，再吃一次还是好吃。
不是自己上次饿久了的错觉，是真的……很好吃。
但……一不小心，他已经吃完了六个菜团子。
是又撑着了。
不应该的。
李修默默叹气，放下了筷子。
对着那两个菜团子却忍不住心有遗憾……可惜了。
“李修，你吃完啦。”姜玥挑准时机，主动在桌边坐下来。她挪开桌上的碗，似有话和他说。
“嗯？”
李修有些疑惑。
“你要是不着急走，我想和你说说话。”
“你快些说，我一会儿还有事。”
李修缓慢地点了下头，心却忍不住警惕了起来。
“我想和您说说银子的事……”姜玥认真看向李修，“不会花你很久的时间。”
李修回看姜玥，脸上表情如常，心却一下子冷了。
——他救人虽是习惯，但也不是冤大头。
姜玥的笑脸，看起来也没刚才那么轻快可爱了。
这笑容，不得不说，现在才觉出虚伪……就像他之前救过的很多人，就像他之前的很多个“教训”。
——很多被李修救了、又得了他银子的人，并没按当时说好的“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他们把天降的银子挥霍一空。而后来，再见到“救命恩人”时，他们更是展现了凶神恶煞的百张恶面孔，或卖惨、或无赖……撒泼打滚的，总是想从李修手上再讨些银子出来花。
李修救人只为无愧，厌烦了总把自己扯进这些麻烦事。
后来……他就给自己立了规矩，救了人、给银子后，别插手他们的生活。其余的不多做，也不干涉别人的因果。
上次因着好吃的饭菜、又担心姜玥招待自己后掏空积蓄……哎，李修得承认，自己给的钱确实比借住费多了太多，实在是又犯禁了。
都怪自己，怪那天被姜玥浇菜园时满怀希望的表情蒙蔽了……是自己不该。
看着姜玥明亮的笑脸，李修心里小小遗憾——八两银子……让人生出了不该有的贪婪心。
所以，不论姜玥这次用什么理由，他都不会给钱了。
可惜，他以后也没法再来了，更吃不到好吃的菜团子了。
姜玥哪里知道，短短一瞬，李修心中已对自己生出了厌恶。
她还是一脸笑，又在自己面前展开张毛边黄纸，“这……您上次给了我八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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