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江岁礼全身疼痛，躺在母亲江月的怀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口中喷出黏稠的血液。
江月却不以为意，敛起强大的威压，刚刚用尽全力展开的法阵已经击退了所有杀手。
她放心地向后靠去。
“小岁，没事了。”江月用稍微干净点的手伸向女孩。
江岁礼的眼泪却彻底决堤、顺着江月的指缝不断淌下，她能感受到母亲胸膛愈渐消失的起伏。
可还未等她回应，身旁的手臂已悄然滑落：
“小岁，往后每年的初雪，就劳你替阿娘好好看看了。”
寒风卷起白雪包裹住面目全非的小院，隔绝了一切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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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
洛予刚刚起身准备离开，便被女孩抓住衣袖使劲拽下，不免皱起眉头。
江岁礼猛得睁眼，呼吸急促，但看着陌生的环境却逐渐平复下来。
转头看见床边被自己拽得身体歪斜的洛予，江岁礼惊讶地睁大眼睛：
“三长老？”
洛予挑挑眉示意她放手，又坐下为她重新把脉：“做噩梦了？”
江岁礼小声道：“要真的只是噩梦，就好了。”
洛予立刻明白了，随即扯开话题：“好了，你没事了，以后记得按时吃饭。”
江岁礼这才意识到目前的状况：没吃早饭，在大殿里当着掌门、众长老的面饿晕了。
是三长老救了她？
江岁礼有些尴尬：“请问，我现在是在哪里？”
“玄心殿，我的居所。”
“那，多谢三长老了。”江岁礼下床朝洛予拱手，又疑惑地看向他，“可是……”
“三长老不是不愿意收我为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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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凌云派主殿内。
“你，真的要选我做师父吗？”
洛予不顾各位长老的贺声，只是认真看她：“这可不是儿戏，你考虑好了？”
江岁礼有些害怕地点点头。
见女孩这幅模样，洛予又恢复洒脱不羁的样子：“你看我这副德行，像是能教好徒弟吗？”
“我可能都打不过那些长老的弟子。”
“洛予怎能妄自菲薄？”掌门一把抓起他，“小岁这么机灵的姑娘，她自然是看中了你的魅力。”
“当年新晋弟子中的佼佼者，怎么现在如此扭扭捏捏？”
洛予改变策略，同其他人争论起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直到身后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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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洛予在桌旁坐下，单手撑脸，“我压根没有收徒的想法。”
又整理起自己的衣衫：“但掌门有要事处理，而你又执意选我。”
“所以，只能由我捡你回来。”
江岁礼抬眼：难道他要同意了？
“不过……”洛予打破她的幻想，“等他回来，你就可以离开了。”
江岁礼愣住了：果然还是这样。
随即低头、咬唇：但现在，她是真的别无他选了。
母亲去世，江岁礼幸得凌云派掌门相救捡回一条命，伤势减轻后被带回门派，甚至出奇地让她在五位长老中任意选一做师父。
三长老，其他几位口中懒惰成性、肆意妄为的人，却也是最年轻的长老。
选他的原因不能说全无思考，但让江岁礼作出决定的最后一击是娘亲。
三长老，她曾见过的，在自家客栈同阿娘相聊甚欢的人。
但三长老的反应一度让江岁礼觉得如果真收了她就会成为一个不小的负担。
可既已当面做出选择，便不得轻易反悔，其他长老定不愿做三长老退而求其次的备选。
掌门事务繁忙，理智告诉江岁礼，作为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数月的穿越者，身边需要可以依靠的人。
一定还有转还的余地……
看见女孩失落的身影定在原地许久，洛予有些烦闷地咂嘴，起身走出房间。
不出半个时辰，在她震惊的目光中端着餐盘走进来。
“先吃饭吧，别又晕倒了。”
看见洛予是一副轻松的表情，江岁礼也轻轻地笑了。
但许是力气还没恢复的原因，江岁礼刚起身便不受控制地跪倒下去。
洛予三步作两步，眼疾手快地捞起她：“小姑娘，你的身体当真不太好啊。”
但江岁礼却顾不得这是担心还是吐槽，鼻尖盈满的腊梅香已经扯紧了她全部的神经。
江岁礼从他怀中出来后，就立即坐下疯狂干饭。
来到凌云派后的两天里，身体一直紧绷到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算是彻底解决了。
洛予看着女孩格外有食欲的吃相，竟莫名地笑出了声。
江岁礼闻声抬头，洛予还一副“好吃吗”的探究表情。
随即试探地开口：“三长老，这是你做的吗？”
看着他慵懒地点点头，江岁礼彻底惊呆了：“没有做饭的师傅吗？还得长老亲自下厨？”
洛予淡然地开口：“这玄心殿，除了定期清扫的弟子，平日里只有我一人。”
静默许久，女孩复杂的表情下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洛予却来了兴致：
“凌云派，当今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以剑术闻名。”
“而我，是个符修。”
江岁礼有些惊讶，但不清楚他的言外之意。
“虽说本门的符咒之术于数百年前也辉煌一时，但现如今我这三长老的位置和所处的玄心殿，也不过是那些高位之人的怜悯罢了。”
江岁礼下意识地噤声，而本人并未觉得不妥：“凌云派的长老位由各殿推选继承，我能在此位置也只是因为我师父只有我这一个徒弟。”
洛予也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些话，只是再次认真地看向她：“所以，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洛予有些期待地等待回答，而江岁礼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放下筷子，握了握拳：“我不后悔。”
洛予十分不解地凝视她明亮的眼睛。
“若非本身实力非凡，这符咒之术又怎能在这剑术称霸的门派存续数百年，而不是早就被彻底抛开？”
“既是存在的，便足以说明它的价值。”
“三长老，您也是啊！”
价值、吗？
洛予垂眸苦笑道：
符咒之术在凌云派存续，不过是助他人攀登高峰的工具；
而他还活在这世上，也不过是老天炫耀自己可以随意操控蝼蚁命运的游戏罢了。
洛予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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