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蝉衣抬着箱子走出后院。
王管家一直等在园门外,看到她手中抱着一个大箱子出来,就一直盯着那箱子,眼神十分怪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提出要帮忙,骆蝉衣看他那副神情,便拒绝了,干脆自己一个人把箱子抱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歇了一会,陆绝也回来了。
陆绝径直走到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一个东西,用布包着,递给了她:“是不是这东西?”
“什么?”骆蝉衣奇怪地接过来,打开发现是一个碎片,里里外外都是浓墨一样的黑。
她抬眼看他:“你是说锁阴瓶?”
陆绝点头:“我们拦住了庞夫人的马车,庞三爷提起从前种种,与她说了很多,最后,是庞夫人亲手摔碎了这瓶子,人也随他回府去了。”
骆蝉衣手中拖着那碎片,转眼看向房间角落里的大箱子,不由得笑了,好一招声东击西。
陆绝的目光也随她看过去,问道:“那箱子是谁的?”
骆蝉衣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过去,将大箱子打开,弹出了暗格,把碎片放在旁边的地上:“你来看看,庞夫人仿制的有几分像?”
陆绝走近,看到箱子里深藏的暗格以及一模一样的黑瓶,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这一出,不过是庞夫人的计谋,佯装携着鬼物潜逃,又故作悔不当初亲手毁了锁阴瓶,表面上了断一切念想,实际上只是为了让他们到此为止。
骆蝉衣指尖敲了敲冰冷的锁阴瓶:“是庞夫人的主意,还是你的?”
瓶子里没有半点回音。
陆绝转头看她:“你能和他对话?”
骆蝉衣愣了一下,轻笑道:“当然不能,不过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
她指了指箱子里面的白玉藤手小罐:“这里面装着生犀香,点燃了香,人就能和鬼魂说话了。这东西和锁阴瓶一样,千金难求,也不知道庞夫人为了这小鬼败了多少家底,可怜庞三爷……”
“不用燃生犀,她也能看到我,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人,她说过她记不住自己怎么死的,她也是鬼……”
瓶子里声音十分暴躁,尽管隔着瓶子,也显得尤为尖利。
骆蝉衣心头猛地一坠,立刻转头看向陆绝。
她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眸里,却映着一张清俊而平静的脸。
他反而看着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她被紧握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隙,还好,他听不到。
还好……
“你自己也是鬼,凭什么来坏我的事!”
那小鬼依旧在聒噪。
骆蝉衣一把将暗格推了回去,连同箱子一起关上!
陆绝察觉到她有异,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她站了起来,看向他:“没什么,我就是生气,这东西害人不浅,今夜把这瓶子打碎,让他再无藏身之地,很快就有人来降他了。”
陆绝似信非信地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小二来传话说午饭做好了。
毫无疑问,又是一顿大餐。
茶足饭饱后,骆蝉衣直觉困意袭来,昨晚确实没怎么睡觉,回房间躺在床上没过多一会,意识就不清了。
直到一阵敲门声把她吵醒。
骆蝉衣翻了个身,不情不愿地回道:“谁啊。”
怎么她一睡觉就有人来敲门!
门外传来陆绝的声音:“是我,庞三爷来了。”
这庞三爷,怎么她一睡觉就来。
她打开门,本以为门外的庞三爷会是一脸得意,毕竟他的心头大石落了地,此番必定是来感谢的。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庞三爷一脸愁苦,仿佛比之前还要发愁了。
骆蝉衣立刻让开门口,请他们进来,一脸不解:“这是怎么了?庞三爷。”
庞三爷垂头丧脑走进门,深深叹了口气:“实在对不住,又搅你清梦了,只是我又有一急事相求。”
听到又有急事,骆蝉衣替他倒茶的手不由得一抖,几滴茶液溅到了桌面上。
难道庞夫人又找好了第二只男鬼?
庞三爷从她手中接过茶杯,却无心饮用,又重新放回了桌案上,只说道:“我夫人她……唉,我真是拿她没办法,十年来都是我处处依着她,被我惯坏了,动不动就要以死要挟我!”
一向沉默寡言的陆绝此时罕见地插了一句嘴:“庞夫人可是您的原配夫人?”
庞三爷被他问了一怔,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当然是了,我与她青梅竹马,从小一处玩我就什么都让着她……”
他感慨颇深,忍不住提起了从前的各种过往,逐渐跑了题。
骆蝉衣看了眼陆绝,朝他微微地点了下头,给出肯定的答案。
她知道他疑惑的点在哪里,如果庞夫人是他是原配夫妻,按照他们的年龄来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至少有二三十年了,绝不会是他所说的十年。
不过依着庞三爷现在这副近乎抓狂的状态,也不难理解吧,瘫上这么一个疯魔夫人,谁还有心情在意算术。
终于庞三爷讲完了从前的事,猛然意识到自己跑了题,立刻清醒过来,连忙说道:
“嗐,我夫人知道你们拿走了那东西,非是逼我向你们说情,我黄昏时候还会与她一同过来,到那时我定会好言相求,可你们千万不可心软啊,哪怕我跪下了,你们也不要答应。”
骆蝉衣和陆绝互看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庞三爷更急了:“我来求你们是夫人以性命相逼,我不得不答应,可你们不能听信我们的鬼话,不论我说什么,都不是自愿的,那鬼东西可不能再回到我们家了。”
见他激动起来,骆蝉衣只好点头:“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祁掌柜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庞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走走,二位道长啊,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直接过去怕是不太方便,还是叫小二去通报一下吧。”
祁掌柜的声音十分洪亮,明显就是在向他们示意。
庞三爷听到后,人立马就慌了,急得原地发了个转:“这个时候她怎么就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不是说好的黄昏……”
此时,隔壁已经响起了敲门声,庞夫人是去敲陆绝的房门了。
骆蝉衣转头再看庞三爷时,只见他就像只逃命的老鼠一样,直奔衣柜就溜了过去,毫不犹豫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骆蝉衣:“……”
多亏了陆绝也在,不然等下被庞夫人揪了出来,真是不太好解释。
“道长,在吗?”
庞夫人在隔壁敲门无果,已经来到这间门外,清楚地敲了两声。
“二位道长,庞夫人过来过来探望你们了。”祁掌柜生怕他们不知道,依旧卖力地扯嗓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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