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琦云两位兄长直到最后,也撬不开妹妹的嘴,问不出任何与杨诀有关的消息。彼时晏琦云月份已大,动辄伤胎气很伤身体,因此两人也不曾提出让晏琦云打掉孩子的想法。
两位兄长痛心疾首,广撒天下网,寻找杨诀的蛛丝马迹。
尽管玄天宗治理严明,宗主更是三令五申不允许多嘴多舌,晏琦云珠胎暗结之事还是传了出去。一时间晏琦云声名威望迅速下跌,更有市井之徒带着真真假假的消息来到玄天宗,这些消息风一样四处散播,落入所有好事之人耳中,一来二去,变了许多滋味。
彼时宗主晏修平正忙。人妖大局虽定,但各地仍有许多不稳定的因素。在这一年来伤亲亡友,痛失家园者不计其数,数十挫人纠集起来,游行示威,跪苦痛骂,稍有不慎将再次点燃人妖之间的怨气。
更有西南人妖接壤处,两边大大小小纠纷不断,交火斗殴,也是常事。
为此,人族长老与妖族王公频繁议事,你来我往,都盼望着能从中找到和平捷径。
可和平哪有捷径,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晏修易被宗主派出,前往所辖各个地方,安抚民众。
晏琦云在流言蜚语中不动如山,她搬到清净的兰云谢,似乎打定主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伏在案前,埋首医书,只会偶尔坐在院中,盯着院中那一株梨树发呆。
梨花白似雪,团团簇簇,花开,叶长,花落后,叶子掩映下,便生出一只只浅绿色毛茸茸的小果,直到小果长成大果,叶片发黄,掉落,天下又入了一年秋。
在这半年里,晏修易曾两次回玄天宗,头次没能见到晏琦云,第二次两人见面时,二哥一改往日脾性,别别扭扭地对她好言宽慰,让她千万自己为重。
那天是一个阴天。
小跑着的弟子抬头望天,见灰白的天空中,云一层层涌动,狂风大作,光秃秃的枝条抽打着高墙,她耸耸鼻子,嗅到空气中潮湿的气味,心中浮现出不详的预感,于是又加快了脚步。
“云姑娘!”弟子在风中敲门,“云姑娘,二公子回来了,宗主请你去一同用晚膳。”
晏琦云端坐在地上,身下是一个血红的阵法,她倏地抬眼,“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去了,待我向二哥问好。”
“可是……”弟子刚说出口便止住话音,她深知现在晏琦云情况特殊,惊了她可不好,今日天色也晚,二公子带来名医的事,还是明日说更合适。
风吹得门扇阵阵作响,晏琦云不知弟子是何时离开的,她一下又一下抚摸自己的腹部,神情平淡。屋内还残留着昨夜的残香味,闻久了让人头晕,晏琦云轻轻叹口气。
“人妖结合,生下来的只能是死胎。”烛台上蜡烛燃尽,外间阴云密布,屋内陷入一片昏暗,晏琦云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表情难辨,“我遍查医书,也找不到救你的办法。”
“可是孩子啊……师父曾教过我,世上不会有无解的毒,也不存在不破的局。”
“你说什么?”晏修易皱眉,“她在屋里干嘛呢?”
屋内,晏修易坐在宗主左下首,另有一胡子花白的人坐在宗主右下首,三人中间摆了一张四方桌,桌上尽是晏琦云平日里喜欢的吃食。
弟子道:“我不知,只是瞧这天要落雨了,还是别让云姑娘折腾了。”
晏修易:“这离她只有几步远!若不是她不让人靠近兰云谢,也不会在这摆桌。她那身体……”
“好了,”宗主道,“一会去兰云谢看看她吧。”他看向花白胡子,“还望先生费心。”
花白胡子笑道:“那是,那是,还请宗主放心,老朽绝不会像那群人一样,被云姑娘赶走。只是,老朽还有一个疑问,听闻云姑娘是医圣草千禾之徒,医术了得,天下无双,为何还要让我等来……”
宗主道:“再怎么了得,对自己的身体,也难免有疏忽之处,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不放心呐。”
“哦,哦,原来如此,”花白胡子捋着胡子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二位放心,老朽必定竭尽全力。”
晏修易忽然开口:“哥,我不放心,你们吃,我去看看。”
“回来!”宗主道,“你现在去,讨她嫌吗?”
晏琦云双手结印,一缕灵力从她掌心冒出,它倏地窜了出来,包裹住她整个手掌,很快蔓延至她全身,并触碰到地上的血红阵法。
阵法立刻像油加烈火,“燃烧”了起来,青光沿着纹路“燃烧”,首尾相碰时,猛地窜起十尺高,屋内屏风震颤,瓷瓶倾倒,珠帘无风自动,玲玲作响。
“所以我不信啊,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晏琦云端坐形似火焰的青光中,身影隐隐卓卓,话音也缥缈起来,“书上没有答案,那就是前人还未曾发现。既然他们还没发现……我便可做这第一人。”
“我一定要去!”晏修易心慌意乱,“我心堵得慌,我怕出事。”
天空鸣了一声雷,落下倾盆大雨。高墙夹道中,几把油纸伞在雨中飞速滑动着,泥水被一脚踩散开,转眼又以更加凶猛的速度积蓄起来。
几人裤脚、衣摆处俱是飞溅的泥点,晏修易走在最前,看到了兰云谢,想也不想,一脚将大门踹开,抢进院子里。
宗主喝道:“你别气她!她现在受不得气!”
晏琦云身侧青光愈来愈厚重,她身影在其中模糊,变浅,变淡,在她身影彻底消散的前一刻,看到一只脚踹开自己房门,外间雨声蓦地清晰起来。
“云儿!”
晏修易双目圆睁,对着地上的血阵,猛地打出一股灵力,只可惜在他出手的前一瞬,屋内光芒尽失,晏琦云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个灰扑扑的阵法。
晏修易扑进屋中,却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摸到。他怔怔坐在地上,晏修平赶来,看清屋内情景,倏地皱眉,“是单向传送阵……而且她把传送地掩盖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天像是漏了一般,仿佛要在此刻,把前几年没下的雨统统下了。
哗啦啦的雨声落在晏琦云耳中,愈来愈清晰,她猛地摇一下头,清醒了。
她正歪在一个巨大的毛毯上,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偶尔飘来凉丝丝的雨丝,扑到她面上。
晏琦云打起一团火光,火光跃到不远处石壁上,她垂眸摩挲着毛毯,指尖下,又是一个阵法。那阵法线条胡乱,布局却精细,着实诡异的很。
一道惊雷落下,晏琦云喃喃说道:“我真是疯了……疯就疯吧,我就要把你生下来……医术不行,就换另一种法子。”
“半年时间,我绘成了这个阵法,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闪电蓦地撕破天空,天地间,万物被映成剪影,虫蚁封穴不出,鸟雀瑟缩在巢中,残枝枯草在雨水鞭挞中垂下头颅。昏昏天地中,万物寂静,又万物喧嚣。
晏修易指尖窜出一缕灵光,他咬牙切齿,“晏琦云,你最好永远别让我找到你。”宗主深深看他一眼,又叹气。
他衣裳半湿,朝周围人吩咐,“找,她不会走太远。”
那缕灵光消失在雨幕中,从玄天宗,一路南行,最终落入西南,悄无声息地飞入一座大殿内。
白光时不时从洞口传来,映的晏琦云半张脸惨白,她坐于山洞中,身下是一块毛毯,晏琦云缓缓坐正,掐诀,念咒。
她身下漆黑的阵法蓦地流动起来,且随着时间流逝,越转越快。晏琦云感到毛毯在发热,她紧闭双眼,鼻尖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腹中忽地一阵绞痛,疼的她弯下身子,复而又强迫自己坐直。晏琦云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她掌心发汗,倏地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晏琦云长吸口气,又要坐直。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瓢泼大雨中,一声愤怒的大喝,她晃了一下神,石壁上火光倏地跳动两下,随即她看到有人飞掠而来,按上她的肩,强硬地将她按躺下来。
晏琦云身子正虚,被这不由分说的力道推到,她惊呼一声,迟半拍的,才看清眼前人。
眼前人长眉入鬓,眸中盛着滔天的怒火,他死死咬着牙,腮边肌肉抽动着。
“……”
晏琦云万万没想到在此刻能遇到贺兰诀,她愣住了,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黏在脸上。贺兰诀低声喝道:“你在做什么?!”
他一手抹掉地上阵法,“你这是干什么?献祭吗?你疯了!”
晏琦云回过神来,怒视贺兰诀,想把阵法补上,却被按得一动都动不了,“你干什么!我做什么管你什么事!”
闷雷阵阵,贺兰诀浑身湿透,两手冰凉,他蓦地低下头,含住晏琦云颤抖的唇。他动作大,晏琦云也毫不退让,两人的满腔怒火宣泄在唇齿间,血腥气弥漫开来。
“呃……”
晏琦云腹中一阵抽痛,她歪头,弓身,大口喘息着。贺兰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惊愕道:“你方才做了多少?身体怎么这么虚!”
“我……”晏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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