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况沉默半晌,终是如实相告:“她日日守在丞相府外,定要求见下官。”
他说着,唯恐孟砚梨不信般,又道:“下官避之不及。”
孟砚梨觉得奇怪。
金袖袖一介黑户,能于长安城内躲藏多日已是多亏唐家庇护,方才如此幸运。
她不好生待在他们的藏身处,安心陪伴孩子与唐毅,非得抛头露面地求见顾云况作甚。
孟砚梨正暗自思忖,店小二已然为他们端上“葡萄馥”,酒香浓醇沁鼻,扑面而来。
“所以,金袖袖求见丞相大人后,说了些什么。”
顾云况低垂双眸,想起那日金袖袖所言,不由沉下神情。
“民女见过丞相大人。”
金袖袖身若无骨般跪坐于丞相府会客厅正中,一双杏眼眸底含泪:“请丞相大人救我家夫君一命!”
顾云况其实已经寻人查探过金袖袖底细,也清楚她口中“夫君”是何人。
他并未立刻应声,只冷眼避开金袖袖视线,缓声道:“长安城内人命官司,皆由刑部管辖。”
听出顾云况话中拒绝之意,金袖袖眼角瞬间滑落两滴泪珠,看上去甚是可怜。
“大人!刑部,刑部与长公主殿下来往甚密,他们不会忤逆长公主殿下的!”
她下意识想要靠近顾云况,却被他不着痕迹地离远几寸。
金袖袖面上闪过一丝并不明显的愤懑,不等顾云况再次开口,自顾自道:“丞相大人或许不知。我家夫君曾与长公主殿下订过婚事。他,他不喜欢殿下,所以逃到高邑国——”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她家夫君连大梁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却愿意抛却一切与她成婚。
区区长公主,也不过如此。
“丞相大人权倾朝野,传闻长公主殿下一向听您的。只要您愿意相救,民女必定结草衔环,好生报答。”
金袖袖话音未落,顾云况忽地失笑。他冷脸示人惯了,大多时候总让旁观者觉着有距离。以至于金袖袖直到此刻方才意识到,顾云况笑起来竟是这般——
令人心动。
她面上微微一红,再看向他时,神色间难掩羞赧。
“唐少夫人说笑。”
顾云况皱眉,暗道一会儿得命相府总管领着府内侍婢小厮好生清扫会客厅。
他觉得脏。
“本相已被长公主殿下剥夺了监国大权,传闻亦有错漏。”
他抬手,示意相府总管遣人将金袖袖逐出府:“本相分明,对长公主殿下唯命是从。”
……
孟砚梨眨眨眼,忽然觉着面前大盘鸡味道都变得寡淡起来。
金袖袖果然无趣。
她自觉从身为长公主的孟砚梨这处抢走了唐毅,很是洋洋得意。
如此还不够,听说孟砚梨早已寻到新的“面首”顾大人,还定要去他面前勾引一番才罢休。
为人者,生而在世,从不该以身份、地位、金钱或是其他外物定义自己。
被一位男子选择成婚,于金袖袖而言,她仿佛从此拥有了某种特权,能够睥睨曾经被那位男子弃如敝履之人。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唐毅又不是什么世间标杆,女子莫非都得将“被唐毅选中成婚”作为人生目标,才配称得上成功?
金袖袖委实可笑。她既对孟砚梨有这般大敌意,为何不敢面对面寻她相谈数句。
通过被男子喜爱与否来定义自己与旁人,简直蠢得不知所谓。
正暗自腹诽,孟砚梨忽地听见响亮的一声:“阿姊!”
她顿时一个激灵挺直身形,看向窗檐处正探进酒肆内望向她的孟桓,和站立于他身侧不远处的孟染竹。眼珠子险些惊得掉下来。
“我缠着堂兄叫他带我来西市逛热闹,怎想到会遇见阿姊与顾——”
“大人”二字尚未出口,孟桓瞬间改口称顾云况为“顾公子”。
孟砚梨怒气冲冲地抬手拽过孟染竹,压低声音斥责道:“世子殿下疯了吗,只你们二人?没有侍卫跟着?”
“放心放心,我们知会了太皇太后。”
孟染竹见孟砚梨如此慌乱,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抚无需如此草木皆兵:“眼下西市从里到外,围了近百皇宫侍卫,连只苍蝇都进不来。”
听孟染竹这般说,孟砚梨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缓缓落回实处。
她正想叫店小二给他们再添两张坐席,却听孟桓道:“阿姊既然同顾大人相约,我们不便打扰。堂兄,走吧。”
孟染竹却拽住孟桓安然入座:“什么打扰不打扰。阿姊未来的夫婿,就是咱两的姐夫。姐夫请小舅子用晚膳,岂非理所应当。”
他笑眯眯地望向顾云况:“顾公子想必也不会介意。”
毕竟:“我阿姊昨日方才为了你向太皇太后请命。若非她定要与你成婚,顾公子此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孟砚梨端起“葡萄馥”酒杯的手蓦地一顿,酒水也顺势呛到嗓子眼:“咳,咳!”
她手忙脚乱地接过顾云况递来的茶水润喉,还不忘狠狠剜了孟染竹一眼。待到平复之后,立刻瞪着他警告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孟染竹冲孟砚梨龇出一排白净牙齿。
顾云况不禁侧首看向孟砚梨,趁着孟桓与孟染竹又加了几道菜的功夫,他将她带出酒肆,追问道:“世子殿下所言何意?”
酒肆之后存放杂物的连廊甚是窄小,孟砚梨不想离顾云况太近,刻意站在与外围院落相接处,整个人几乎都抵在墙角堆放着的柴火旁。
她抿住下唇,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能斟酌着措辞道:“顾大人自作聪明将本宫囚在临渊小筑,世子殿下前去长公主府找不见我,闹腾到太皇太后那处。”
“本宫为救顾大人性命,不得已向太皇太后扯了几句谎。”
西市灯火如昼,行走其内的众人仰首,几乎看不清天幕之中点点星光。
她眼见顾云况眸间逐渐浮现笑意,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忽地瞪大双眼惊呼道:“顾云况!你是故意的?!”
他专门挑选孟染竹抵达长安的日子将她带到临渊小筑。
因为他知道,孟染竹难得返回皇城,无论如何都得去拜访太皇太后。
可孟染竹一向不喜欢独自前去往慈光宫,他不好意思麻烦如今已身为天子的孟桓,只能求助孟砚梨。
若他赶至长公主府,却不见孟砚梨人影,必定会冲向太皇太后处,告上顾云况一状。
孟砚梨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气急败坏地举起手想要推他,却被他顺势拽进怀中,抵在心口处。
他甚少笑得这般开怀,连带着整个人听起来都比平时爽朗许多:“阿梨。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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