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抱着一只精美的木盒坐在马车里,对面是面无表情的白愁飞。
朱厚照的卧房在豹房的最里面,出来的路修得跟迷宫似的,出入都需要有人带路。
他给沈稚安排的卧室就在自己旁边,所以沈稚想靠自己离开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是乘坐马车更为方便。
马车也是朱厚照准备的。
他今天好像很忙,一直没有出现过。
沈稚起床以后就要来纸笔,留下了一封信,告诉朱厚照,他不需要王府,别把他的俸禄花在这里,禄米也全部换成钱,随信件一起寄过来。
沈稚说:“我现在还是没有钱。”
白愁飞微笑。
沈稚:“不过很快就会有了,你也别太抠门,手上的钱该花就花,我不想再吃那些难吃的饭了。”
白愁飞笑道:“王爷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白愁飞。”沈稚冷冷地说。
白愁飞心跳加快。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是锦衣卫!
是皇爷告诉他的!
沈稚和皇爷的关系暧昧不明,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白愁飞瞬间权衡利弊,想清楚了对待沈稚的态度。
他必须退让。
沈稚离开皇城,并不代表他的身份是假的,还有可能是京中形势复杂,他神志不清,不得不暂避。
或许,保护好沈稚,也是一份功劳。
白愁飞知道沈稚在恼怒什么,思考该如何做,才能重新取得沈稚的信任。
“我跟着你,不是为了吃苦的!”沈稚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了我的珠宝去换钱,一枚铜板都不给我,全都自己昧下了!”
白愁飞:“我不是刻意……”
他在抱怨什么?
白愁飞:“……”
沈稚:“我就是那杜十娘,没有身份背景,也没有家人依托,被你这个李甲骗得团团转!我告诉你,你再不给我买正常的饭,我就算把这个盒子丢进江里,也不会交给你!”
白愁飞默默取出钱,放在沈稚手中。
沈稚安静下来。
“你那颗珠子,总共当了白银二十两,其中二两银子换成了铜钱。这几日看病花了三两银子,住宿和饮食总共花了一百二十文,打赏店家用了八文,剩下的都在这里。”
“看病花的好多。”
“是啊,人一生病,很快就会花光积蓄,离死也就不远了。”白愁飞说,“我怕你不了解这些,被人给骗了,所以才替你收着。别生气了,好吗?”
被他这么一说,沈稚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坏人。
不应当!
这本来就是他的钱!
他把钱收好,也放进盒子里,感慨地说:“欠钱的是大爷,讨债的是孙子,古人诚,不欺我。”
白愁飞微笑。
你是真难哄啊。
沈稚完全占据主导地位,挥斥方遒,指挥着车夫离开北京城,一路往南走。
白愁飞好奇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稚:“先回洛阳,把欠戏园子的债还了。”
外面的车夫大惊失色:“什么?哪儿?”
沈稚大声:“洛阳!”
-
倒计时结束,万梅刷新在了卧房外面。
他穿着红梅傲雪的白衣,墨发如瀑,簪着红玉梅花,赤脚踏在青石板上。
明明跑路的时候是穿着鞋袜的,怎么突然没有了?
万梅沉思。
“万梅!”
西门吹雪快步走来。
他看起来很急切,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在万梅面前站定,观察着他的神色。
万梅回视。
西门吹雪的样貌无疑是很英俊的,但他身上凛冽的剑意、强大的气势,更加惹人注目。
万梅觉得自己的失忆人设做的太好了。
要是没有失忆做借口,就算有系统帮忙,他也没有那么强的气势,很容易被戳穿。
陆小凤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剑意和杀意都比不上西门吹雪。
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万梅山庄,连个二十多岁的人类青年都比不上,逼格都要掉光了!
西门吹雪像是怕惊到他似的,轻声问:“你还记得我吗?”
“西门吹雪。”
西门颔首,“你怎会突然间消失不见?”
万梅:“我需要休息。”
两个脑子一起使用,很累的!
西门吹雪:“这么说,今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嗯。”
西门吹雪恍然大悟。
维持人形,应该给万梅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对于他来说,休息应该是恢复成山庄本来的样子,而不是腾出一间屋舍,跟人一样入睡。
他要求万梅做的那些事,不论是洗漱、入睡,还是更换衣物,对万梅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西门吹雪:“抱歉。”
万梅漆黑的眼眸中没有愠怒,只有纯然的不解。
他是落座于人间的山庄,却仿佛高山隐士,林中精怪,丝毫不染凡俗烟火。
这正是西门吹雪向往的样子。
江湖中人都说西门吹雪的心中只有剑,除了剑,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不理俗物?
整个万梅山庄供养他专心习剑,身为山庄之主,他同样有责任养活为山庄做事的人。
万梅山庄名下产业众多,作为庄主,西门吹雪也要了解其中的生意来往。他如果真的做了甩手掌柜,家里恐怕早就破产了。
西门吹雪邀请道:“你可要一同去后山习剑?”
万梅:“好。”
他的剑在屋里,西门吹雪亲自取来,交到万梅的手中。
西门吹雪道:“自我剑术小成,每年都会挑选四个对手。剑是杀人的武器,只是练习,进益终究有限。你的剑已经小成,是否寻找对手试剑?”
万梅知道,只要拿起剑,早晚会走到这一步。
但不拿起剑,靠着装神弄鬼,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总有一天会被戳穿,死的就会是他。
万梅果断地说:“好。”
他是个很好的徒弟,不止天赋高,进步迅速,而且信任自己的老师。
西门吹雪:“我会亲自为你挑选合适的对手。”
倘若对手的剑法比他高太多,那就是送死。
比他低太多,那就是恃强凌弱,就算赢了,也不会有所感悟。
旗鼓相当的对手最为合适,生和死的界限模糊,危险与机遇并存。
但一个人的剑法如何,往往不是他的名声说了算的。
有些人的名声极大,实际能力没有那么高。有些人的名声不显,武功却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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