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教室。
池映雪抱着文件夹推门,靠左最后排的座位已经坐有一道散漫的身影。
几乎在她推门的一瞬间,挺直腰背,撑脸的手收到桌面,像小学生上课的端正坐姿。
池映雪在教室前排走来走去,走去走来,慢悠悠绕到教室最后。
又走向右侧中前排,孟心词的身边。
右面大玻璃窗的倒影里,李闻蝉的脑袋耷下去,一只小臂竖在旁边,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抓着头发。
池映雪:哼。
上节课后,老师让大家回去搜索八大山人,池映雪从活页文件夹里找到整理好的笔记。
孟心词眉弓挑起,回头望了一眼,凑近她的助听器:“之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有答案了?”
唰——
活页纸洒落满地。
池映雪赶快弯腰,孟心词帮她一起捡。
直腰抬头时,二人对视,池映雪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孟心词:“!”
啊啊啊,莫非!不对,她为什么会激动……
池映雪抓起黑笔,直接在笔记背面写下潦草的大字:「讨厌他!」
下课铃响起,池映雪起身时一个不小心,向左后方望去一眼。
人影已经蒸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溜的。
估计急着去打他那小篮球。
文件夹在桌上哒哒敲了两下,被主人抓起就走。
微积分教室的门口,池鲤鲤手里提着好几个保温袋。
看见池映雪的时候,她立马转身。池映雪没当回事,径直走向阶梯教室的前排。
“等等。”
池鲤鲤忽然出声,将一个紫颜色的袋子拎过去。
她的动作很刁蛮,像是泄愤,手提袋在空中来回荡漾。
“你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还不至于在这里对你下毒。”池鲤鲤抬起下巴,“……星桥哥哥是微积分选修的课代表,学期过半,请大家喝个奶茶而已。”
池映雪眨了一下眼,对她摆了摆手,接着走向座位。
“池鲤鲤同学,她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啊。”
说话者是老打扰星桥哥哥的那个烦人精。池鲤鲤很讨厌她,还没开口,沈星桥走过来,一反常态地制止女生伸出的手:“抱歉,这个不行。”
“诶,为什么嘛~”
“刚那个女生又不要。我都看见了,只有这个紫色包装的是你亲自拿来教室的。”
沈星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声音低下来,递上另一杯:“和你无关。”
女生和池鲤鲤都被他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流露抵触。
池鲤鲤不由看了一眼池映雪的方向。她已经低下头做题,安安静静,好像其余一切都不能引起注意。
距离上课只剩两分钟,微积分老师在讲台上检查PPT。
沈星桥的奶茶已经发完,多出来一杯,他拿回座位,向不远处侧头。
进门处忽然传来吱呀声,紧接着响起窃窃议论,从前排蔓延到教室每个角落。
“诶,那是李闻蝉!”
“真的假的,他没选这节课啊?”
“对啊,你看他手里还抱着篮球呢,不会是来找人的吧。”
可他来找谁?
对了,全年级最受欢迎的女生,除了孟心词,还有个池鲤鲤坐在这里……
除了个别前排的学生埋头学习,其他人纷纷目光紧随,直到李闻蝉毫无犹豫地大步走向一个安静的座位前。
他停下,众人的焦点也随之凝滞在那张清瘦里带点软糯气质的面孔上。
女生只抬眸确认一眼来人,而后便接着低头演算。
天。
没看李闻蝉还在那等着吗?就这么晾着,她是真的不怕被报复?!
有热心点的同学已经打算偷偷提醒,给她看论坛里有关“校霸”恣意妄为的帖子了。
尤其那长身站了十来秒,果然有所动作,周围的同学屏息凝神,一面怕被校霸的怒火波及,一面担心这个文静乖巧的好学生被报复。
一片寂静里,啪地一声悚然响起,篮球坠地。
李闻蝉从篮球包里取出一杯果茶,微俯下身,轻缓放到她的作业本边。
“热的。”他轻言细语,“多肉葡葡,没加糖,傍晚喝美式影响睡眠质量。”
众人:…………
这人谁。
和论坛上的是一个人?
上课铃响起,李闻蝉把果茶往里推了推:“你旁边没人,往里坐坐。”
池映雪:……
已经上课了,他再站在过道会挡住后排的同学。她只好往里挪了一个座位,刚动身,李闻蝉就坐到她原先的位置上。
池映雪:「你到底来干嘛?」
她瞥向过道上孤零零的篮球。
李闻蝉黑鞋一勾,篮球滚到桌下停住。
他把运动发带取下来,黑色碎发散落,拂在她耳廓:“紧跟雪神步伐,学习数学知识。”
“还有……”
池映雪的视线从ppt移向他。
李闻蝉唇角上扬:“先听课,这位开小差的同学。”
下课后,池映雪立刻起身出门。
李闻蝉反应过来后,低笑一声,匆匆跟上。
出了门,万苏瑶等人居然都等在走廊,池映雪才知道李闻蝉和他们是来找她去高一的万圣活动凑热闹的。
刚下课的教室门口太吵,万苏瑶把池映雪拉到僻静的角落说话:“去了之后可以抽取面具,戴上后进舞蹈厅…就是医务室那栋楼的整个一楼。”
“说是舞蹈厅,但到时候现场肯定群魔乱舞,跳不起来,就是很挤,这点一定要小心。如果咱们戴着面具还能认出彼此,可以一起去领取小礼品,去年是饰品,今年估计也差不多。”
池映雪点点头。
她觉得这个机制有点bug,谁能保证去领奖的人真是靠眼睛就认出彼此?那也太难了。
不能说话,不是还有手机可以作弊么。
章子健转了一圈:“穆雨阳不来吗?”
“他们一班班委开会。”胡挚接话。
池映雪侧耳偷听,松了口气。
沈星桥好像是一班的团支书。她现在实在不太想见到他。
胡挚:“不对,蝉哥人呢?”
章子健指指斜对面:“到那边接电话去了,好像姓韩。”
“噢,韩潇啊……”
手臂收紧。
文件夹硌得手疼。
池映雪茫然地望过去,又听胡挚道:“前几天我和他俩吃饭也是,那俩人好像有什么小秘密,非要走远说话,呵,一会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盘问!”
章子健玩笑道:“就是,什么秘密是连你也不能知道的?”
万苏瑶有点心急:“他还要打多久?我们只能去晃一圈,还要上晚自习呢。”
章子健:“要不你们女生先走?”
“这……”
为难之际,池映雪拉住她的袖口。
万苏瑶看过去,那只小手似乎有点颤抖。
小雪:「我们先走吧。」
那边,李闻蝉背对众人通话。
眼前是雪白的墙面,中下部贴有整齐的瓷砖,看得人眼花缭乱。
韩潇:“怎么样,我教你的办法有用吧?”
“让人走出失恋阴影,就要转移注意力,找到一个新喜欢的东西,或者人。”
李闻蝉嘀咕:“谁不想似的。”
“……那最有用的那个呢?”韩潇好奇,“解铃还须系铃人。亲自去找伤过她的人说开,哪怕被羞辱一顿,也好过犹犹豫豫,藕断丝连。”
“你建议那个失恋的倒霉蛋去做没?”
“你才倒霉蛋。”
李闻蝉沉默片刻。
做了。倒不是他建议,是……
李闻蝉:“看上去是有用,只不过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比起看她那么难过。”
视线定格在白茫茫的高墙。
“我更宁愿难过的人是我。”
“……?”
韩潇在听筒对面震惊不已:“哇,你好伟大啊!”
“难道你希望她得偿所愿、快快乐乐地和别人双宿双飞?!”
“怎么可能。”
李闻蝉抓紧手机,手背青筋暴起,“就不能快乐地……”
他停顿下来。
“行了,我信你不舍得人家难过。但什么狗屁伟大,说得好听。”韩潇一针见血,“其实你还是不甘心。”
韩潇:“但这就对了。我最讨厌那些说‘真正的喜欢是放手’的,什么想要触碰又收回来的手啊,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放手?也可能是我年轻吧,反正我不理解。”
李闻蝉想起他写的那篇作文,摸摸鼻尖,有点烫。
……还真是。
“哎。”韩潇突然叹了口气,“你不放手,就只能我和唐姨‘放手’你咯。”
“你想好啊。”
他再次问道,“真不来HK?”
李闻蝉挑了一下眉:“你说呢?”
到了会场,戴上面具,池映雪才知道瑶瑶那段提醒的含金量。
这里真是太挤了,又吵。她收回一开始的质疑,就算有手机,也没空闲打字。
从进门处就人潮涌动,没过多久,池映雪和其余几人就被冲散。好不容易找到一小块空地,回眸却全是差不多模样的面具。
到底谁能隔着面具认出熟人啊。
池映雪皱了下眉,认真观察起每个人的发型和骨骼,还有他们的手。大厅内有熏香,每个人也距离甚近,各种味道的香水或衣物洗涤剂糅合在一起,根本无法精准捕捉。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系统:[宿主在找谁?先说好,统统我可是不会帮你作弊的噢!]
“……没找谁。”池映雪扶了扶面具,目光移开它。
估计还在打电话吧。
池映雪的手缓缓落下。
整个大脑都是空的,唯一能够追溯到的印象,还是某人进选修教室前解到一半的那道数学题。
眼前的空地多出来一双白色鞋子。
这个又不是。
池映雪淡淡地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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