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池映雪疲累睡去。待呼吸声均匀后,李闻蝉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
“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通话那头传来下属的汇报。无外乎与池润、秦书先前的说辞一致。
李闻蝉:“你确信他们没有苛待池映雪。”
“说来奇怪,太太的全部消息在那次研学后就像不存在了一样。没有出行记录,没有使用通讯设备,具体的情况查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而她母亲秦夫人经常带着自己做的饭菜去探望。”
下属补充,“哦对了,他们当年还为太太请了南城最富盛名的心理医生和礼仪老师。我尝试过联系,不过前者已经患癌去世,接诊记录只记载了太太走丢后留下阴影,自己不愿意出门;后者在太太被送到新区别墅后就出国了,应该关联不大。”
李闻蝉随口道:“试着找到这个人。”
挂断电话,李闻蝉站在窗边出神。
她可不像是爱吃糖醋小排的样子。
疼爱女儿的母亲,怎么会在婚前特意嘱咐他,池映雪喜欢这道菜?
可如果秦书真的不知道,那她……
李闻蝉掀起眼皮,深沉的夜色浸在眸底。
步履沉重地回到房间。
柔软的枕上黑发散乱。池映雪眯着眼找他,眼尾还沾着湿润的红。
李闻蝉:吵醒你了?
抱歉的手势还没做出,池映雪抓住他的手指,摇了摇头。
她本来睡眠就浅。
睡着睡着,身边没了热源,这才不安地睁眼。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人,要不是床不一样,池映雪几乎都要以为又回到了过去。
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的梦。
池映雪试探地钻到李闻蝉怀里,重新闭眼。视觉消失的时候,其他感官就更加敏锐。
池映雪闻到了一股很熟悉、很清冽的香味,忍不住深嗅。
额头贴近的肌肤下,喉结上下滚动。
———
李闻蝉这几天早出晚归,池映雪给自己找事干。
上午闷起头看书;下午回忆李闻蝉教她的办法,一个人练习打台球。
台球室很大,显得很空旷。
池映雪这才在手机里学到,李闻蝉那天展示的叫“一杆清台”。她下载了一个大师班,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接连三球进洞。池映雪下意识回头,却没有人可以分享喜悦。
门口倒是有阿姨守着,但不是池映雪心里想的那个。
池映雪低下头,想起李闻蝉“听说”的那句话。
怎么会有人这么说她?
他肯定是没有听过,编了个好听话哄她的。或者根本就是记错了。
愿意哄已经很好了。
池映雪再次弯下腰,挥出球杆。
她得努力……配得上这句话才行。
盛池最近大小事务不少,且都十分棘手。
这是李闻蝉第九天在公司里加班到深夜,面目阴沉,风雨欲来。
韩潇挂断和国外老总的通话,拿着一叠文件进门:“又有——”
浓烈的烟味呛了韩潇一嘴,连咳好几声:“你不是戒了吗?”
李闻蝉冷着脸,将手里的烟掐灭:“M国分公司的CFO惹事了,我明天不得不去。”
“……so?”
那也不至于抽这么多烟吧。
韩潇:“这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到处飞,到处忙。”
李闻蝉不想说话,旋转座椅,面对落地窗外的浓浓夜色。
“那不一样。”椅子转回,李闻蝉阖目,“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韩潇:“才认识几天啊。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算得上朋友的就我和胡挚,领个证算什么家室?”
李闻蝉:“如果我说我认识她很久了呢?”
“那肯定是这个世界疯了。”韩潇不上心地笑笑,“反正你这人就这个上进命,你不找事事也会来找你,还好结果都是顺着你的。文件放这,我先走了哈。”
李闻蝉若有所思,手指在桌面轻点几下,叫住韩潇。
“我记得你说,很喜欢一家洗护机构,所以收购了下来。”
“对,J国的品牌。”韩潇回忆道,“你上个月的衣服不就是交给我在南城开的分店洗的吗?”
“就是这个。”
李闻蝉拿出手机,“把他们的洗衣信息和香型都发给我。”
李闻蝉出差这两天,池映雪的睡眠又回到从前那样。
好不容易沉入梦乡,却惊恐地看见那个礼仪老师的脸。她得意、轻蔑地笑着,就在一群人面前张大嘴指责池映雪是小偷。
即使没有声音,也猜得出人们口中的内容。
“我就说她品行不端!以前她的同学们也说过她偷东西吧……”
“对呀对呀,还都偷的是鲤鲤小姐的东西!一定是嫉妒她!”
“我对她太失望了……”
不。
不是的。她不是小偷。
池映雪看见秦书失望的表情,绝望地想要辩解,却没有办法说一句话。
混乱中,淡淡的香味靠过来,逐渐变得浓烈。
柑橘味。
池映雪很久没有如此清晰地闻到过这个味道。从J国回来后,她也曾试过寻找相似的味道,没有哪一种和围巾上的余香一般清澈、干净、温柔。
那香味将她覆盖、笼罩、包裹。池映雪忽然有种沉溺感,缓缓睁眼。
他回来了。
深皱的眉头刹那间放松,困意在同时席卷大脑。
看起来,这几天似乎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没睡好。
李闻蝉轻轻咬了一下池映雪的耳垂,无奈地哼笑了声,掀开被子。
床头暖黄色的小夜灯安静亮着。
李闻蝉的目光骤然深邃。
池映雪懵懵地低头,睡意都被吓醒了。
——她穿的什么呀。
低领口,蕾丝边,小吊带。
大片的镂空,有种穿了还不如没穿的感觉。这是池映雪在网上看见的,当时只看推荐的人说“促进夫妻感情”就买了,没仔细看,买回来又不敢穿。
也就是见李闻蝉不在家,池映雪才拿出来试试,顺便穿着就睡了。
池映雪连忙用手挡住,被李闻蝉轻缓而不容分说地拉开。
手腕由他捉着,锢在她头顶以上。池映雪又想闭眼,李闻蝉却立马用指腹点了点她的睫毛。
看着我。他做出这样的口型。
那双黑眸在昏沉的光线里很幽深,蕴含了太多池映雪看不懂的情绪。
池映雪像被定住一样凝向李闻蝉,目光交汇片刻,李闻蝉率先拉开,向下。
他的吻也一点点落下去。额前的碎发,高挺的鼻梁还有红唇都离池映雪的眼睫愈发远,流连她鼻尖、唇角、耳垂和后颈,愈发向下。
腰刚抬起来,小睡裙的褶边起伏,勾勒出纤细的腰。
李闻蝉突然直身,大手盖住下半张脸擦拭。
视野里的发旋变成正面,池映雪惊讶地在丈夫的指缝间看见鲜红。他流血了!
手拿开。池映雪赶紧起身探过去。
这是……
鼻血?
李闻蝉匆匆看了池映雪一眼,捂着脸去了浴室。
玻璃门关合。浴室的白灯光透过门板落在地上。
池映雪缩进被窝里,蜷着身子,紧紧抿唇。
听说。
流鼻血是,很兴奋的表现。
他难道真的觉得她漂亮吗?
抿住的唇,本该一条直线,两边却不受控制地弯上去。
一门之隔。
李闻蝉将手移开,随意抹了两下。
镜里的男子面色阴沉,顶光照射下,冷白色的脸部更加莫测。
血液沾到鼻下,抹去后鼻部却没有一丝血痕。又一声重咳,李闻蝉俯下身,鲜红的血顺唇滴落,和水龙头里的涓流汇聚旋转。
过了十分钟,李闻蝉回到池映雪身边。
池映雪嗅见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由多闻了几下。鼻尖不停耸动。
她果然没闻错。
池映雪没有多想,只想着大概是什么男士香氛的味道,睡得更安稳了些。
小夜灯已经关掉。夜色里,借着月光,李闻蝉亲了亲池映雪的鼻尖,眼底一片温柔。
这趟去M国,遇到了一些没眼色的人,听见了一些没眼力见的话。
据说上学的时候,她那双亮亮的眼睛总是盯着别的人。
那个人也是个没眼光的,选了池鲤鲤,又趁着都在M国跑来问他她的现况。
李闻蝉哼了一声,又把池映雪抱紧了些。
———
第二天,李闻蝉又一早就去了公司。
第三天还是如此。
池映雪把自己闷在习题堆里。
难道他不想和她多待一会吗?
还是说……
在他心里,她真的只是一个“妻子”,履行义务的工具。
池映雪吸了吸鼻子,忽然透过窗看见庭院大门前熟悉的车牌号。没来得及管后面跟着那几辆车,啪嗒啪嗒地跑到玄关。
李闻蝉进门,撞进池映雪亮晶晶的眸子里,立马顺手把大门一推。
被关了个正着的胡挚:……???
门在三分钟后开启。李闻蝉十分不满地请众人进来,胡挚好奇地看过去,嘴角抽搐。
好家伙。
人姑娘的嘴都肿了。
胡挚满脸震惊地看向好友:“你来真的?”
李闻蝉没管他,嘱咐了一句安排好那些人,揽着池映雪就走。
池映雪这才想起来,李闻蝉在M国时就发消息来询问过她的意见——他想在家里举办沙龙或小聚会,结交人脉、宴请好友。
可客人们都在客厅里,他们两个东道主反而来了别处,会不会不好?
李闻蝉捏着池映雪的手,一路牵到吧台。
「没事。刚进门最前面那个男的叫胡挚,你见过的。他就喜欢组织这些聚会,让他招待去吧。」
池映雪乖乖地点头,李闻蝉身心舒畅,心情大好,拿出吧台里提前准备好的碗碟。
第一个大盘子里划分有不少小格,每格都放有不同种类的水果小块,很小很小,而且一样只有三四块。
池映雪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李闻蝉把小叉子塞进她手中:“给你的,吃吧。”
池映雪虽然不解,还是按照顺序吃起水果。
苹果。橘子。梨。桃。草莓……
李闻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几乎透明的黑眸闪了一下。
他连忙低眼。是葡萄。
选的品种中绿色偏甜,紫色偏酸,她现在吃的是后者。
到了第二盘,是各种小点心。李闻蝉给池映雪端了半杯可可牛奶润口。
前两排都是各种蛋糕切块,池映雪慢慢地嚼着,用奶咽下去。
还没吃几个,李闻蝉撤走盘子。
「怎么不爱吃还要吃。」李闻蝉擦擦她的嘴,「以后不准这样了。」
池映雪看向满盘的甜点。
原来她……不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吗?
可是不吃很浪费。
李闻蝉一看池映雪惋惜的表情,叹了口气,自己拿过小叉子,一块块吃起来。
「我喜欢。」
李闻蝉边吃边打字:「你不喜欢甜口,刚好我还蛮喜欢。以后你觉得甜不想吃的东西,都给我吃就好了。」
打完字还难掩得意,轻摇了摇头。
互补啊。
他看着可可牛奶,灵光一闪,从身后挖了一勺提拉米苏:试试这个?
李闻蝉不把勺子给她,池映雪只能踮起脚张嘴。偏他还很坏地把勺子抬高了一点点,池映雪忍不住瞪过去,收到一个很深的梨涡。
居然有梨涡。
池映雪含住勺子,眼睛蓦然闪烁星星点点的光彩。
有咖啡的酸,巧克力的苦。好好吃。
池映雪连忙把勺子推回去,指了指李闻蝉身后装提拉米苏的盒子。
她的手指很白,很纤细。
吃鸡柳那天指尖还白白的,现在透着莹润的粉,很有光泽。李闻蝉兀自欣赏了一番,很得意地扬眉,直到目光落在池映雪空空荡荡的无名指。
眸光黯淡了一瞬,李闻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戴有戒指那只手揣入兜里,回头看池映雪手指的方向。
这么喜欢啊。李闻蝉失笑:还要?
池映雪摇头。
圆眼睛兴奋地睁大,池映雪举起手比划:好吃。你也尝尝呀。
李闻蝉怔然片刻,本就浓墨重彩的眉眼像晕开般,淡淡的水光若隐若现,唇角慢悠悠上扬。
池映雪又见到了那个小梨涡。独独一边有。
勺子放回装提拉米苏的盒子里,李闻蝉却没再挖一勺自己吃。
他只是隔着吧台里外间的桌板,倾身靠过来,含住池映雪的唇,舌尖探入。
这样品尝更好。
———
沙龙办了有一阵子。由胡挚牵线,男宾他来选,女宾那边是他表姐帮忙。
有的时候,被邀请来喝茶聊天的客人自己也会携带一两名家属,池映雪还在里面认识一两个友善的新朋友,只是还没有习惯与人多来往。
但她觉得有必要练习这件事,不只是为了李闻蝉,也是为了池映雪自己。这是李闻蝉最近教会她的。
池映雪坐在几位太太之间。有位太太的先生嬉笑着走来说话,正好离池映雪比较近。
他身上有很重的烟味,池映雪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淡笑着挪开视线。
“罗总。”
李闻蝉端着玻璃杯走过来,与对方手里的香槟相碰,“好久不见,您太太也是。”
李闻蝉不动声色地插在男人与池映雪间,距离拉开,烟味瞬间淡去。
寒暄一番,李闻蝉抿了口葡萄汁:“听说罗太太一直催着罗总戒烟,看来效果不佳啊。”
罗太太一下子皱起脸:“哎哟,可说呢!他这人就是烟鬼一个,怎么改都改不掉!你们平时帮我看着点啊。”
罗总连忙摸摸鼻子,闻了闻衣领和袖口,把沾着烟味的外套脱了下来,腆着脸给老婆赔罪。
李闻蝉淡笑着没说话,趴在池映雪背后的沙发背,低下头。
池映雪也恰好看过来,手机里是已经编辑好的话:「怎么了?」
李闻蝉的笑止在嘴边。
「没怎么。」李闻蝉看着她盲打,「不能找你?」
池映雪立马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李闻蝉仔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眨了眨眼,转移话题:「你不喜欢烟味。」
池映雪刚就和罗太太加了好友,聊了一下。
据她说,李闻蝉以前在HK时就和罗总相识,同样动不动就抽烟,一抽好多根。
偶尔池映雪也会在李闻蝉衣服上闻见很淡很淡的烟草味,不过能感觉到是他沾到的,不是自己的。即使如此,李闻蝉身上的烟味,池映雪并不讨厌。
刚刚罗总身上的,却不大好闻。池映雪想也许是种类的问题,眼珠转了转:「也谈不上喜不喜欢。」
李闻蝉敲了敲她的脑门:「说实话。」
不疼。但池映雪还是有点不高兴。
她哼了哼:「嗯。我讨厌。」
李闻蝉扬起眉。
还好。
戒对了。
———
池映雪发现,只要有沙龙,李闻蝉就会在家。
一开始很开心,后来和他相处越久,就越发会生出些患得患失来。
池映雪忍不住去留意那些经常出入家里的未婚女子,大都是太太们带来的亲属,和男宾那边相似的人相亲或相识。
这一看,还真让她认出了一位旧相识。
……邢芷。
池映雪观察了一下,她好像是被一位年迈的女士带来的。邢芷总是打扮得很显眼,比高中时更精致漂亮,却从没有去和任何一位男客人说过话。倒是在胡挚来找李闻蝉的时候,在后面望过来数次。
池映雪想问,不敢问,而且好像也没理由去问。
怎么问呢?问为什么只有办沙龙的时候,你才会在家。问你是想见……别人吗?
夜晚,李闻蝉帮池映雪清理身体。
洗到小腹,她居然还在发呆。
李闻蝉咬了咬池映雪的脸颊。过了几分钟,池映雪才向后仰头,蹭着李闻蝉的胸口。
李闻蝉及时撤开。
池映雪受不住,黏糊糊地靠过去。李闻蝉强忍住想要再来一次的冲动,手指点着她微微张开的小口,舌尖轻启:“在想什么?”
池映雪装作看不懂。
听不见。
李闻蝉住了口,往身后的墙上一靠。
他已经许久没这么痞气过,懒洋洋的,像个无赖。
像池映雪最近从胡挚那里偶得的,中学时的他。
池映雪攥紧手指,巴巴地碰了碰他的腰。李闻蝉动弹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前,干脆侧了身子去。
池映雪没办法,闷闷地比划。
沙龙。
在想沙龙。
沙龙怎么了?李闻蝉连忙转过来问。
不喜欢?还是不习惯?
池映雪心里倒有一大堆话,可是经验告诉她,知晓真相有时比不过装聋作哑。
因为没办法承担,戳开真相的后果。
不是的。池映雪摇头,在李闻蝉手臂写字:我喜欢。
对沙龙无所谓,只是喜欢你在我身边。
李闻蝉挑了一下眉,对这三个字的答案满意又不太满意。
手臂还残留酥痒的感觉。李闻蝉弯了弯唇,牵起池映雪的手。
这些天在众人旁亲近,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
看来只要能对他有助,事出有“因”,遮遮掩掩也能过去。
李闻蝉啧了一声。
还是更喜欢像这样的二人世界。
沙龙不可能天天办。可就算办了,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能在一起。
这天,老爷子突然叫李闻蝉去一趟。
李闻蝉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走人。池映雪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留在茶厅的想法。
她和胡挚他们知会一声,独自上了楼,回到房间。
李闻蝉把她的梳妆台和衣柜都设计在卧室内部的小隔间。池映雪打开首饰盒,用钥匙打开唯一有锁的那一格。
几枚结婚戒指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璀璨的流光。
仅仅看着,就让人幸福。
只是她的这几枚钻石太大了。唯一日常的那款虽然相对较小,但对池映雪这种从不佩戴首饰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太奢侈。
尤其是……
当年,池映雪就是被冤枉偷了首饰才住到那个别墅去。
她不习惯,也不愿意戴。李闻蝉并没有说过这件事,要不是过阵子要在家里举行宴会,池映雪都忘记了。
今天邢芷又在目光含情地看他。李闻蝉平时那么细心一个人,难道就一点没察觉到吗?
人可都是他和他朋友安排进来的。池映雪难过里带了点窝囊的想,幸好老爷子把李闻蝉叫走了。
池映雪取出一枚蓝珀戒指,捏在指尖举起,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欣赏。
小隔间的门帘被掀开,池映雪并没有听见。
直到镜子里忽然多出一个人的身影,她才惊诧转身。
一身黑色高定的邢芷神色难辨,在池映雪转过来的那一刻,立马紧盯她手中的戒指。
邢芷:「好久不见啊,池映雪。」
池映雪没回话,邢芷自顾自地打字:「我理解你这种心态。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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