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池映雪难得多睡了一会,九点才睁开眼。
手机上已经有很多条消息和未接来电,她敏锐地下床走到门边,果然发现门板在震动。
在应家,池映雪有记忆后就在应光司的床边打地铺,后来长大了些,男女要分开,她就被安排睡在杂物间。
南城夏天闷热潮湿,冬天冷得刺骨。杂物间没有窗户,陈年累月堆积着装打包盒、塑料袋和一次性餐具的纸箱,很难闻,很闭塞。
就在两个多月前的盛夏,池映雪半夜被热醒,睁开眼,惊恐地发现应光司站在杂物间里,翻她的书包。
他走后,她书包夹层里辛苦攒了好久的五百二十七元现金不见了。
从那以后,池映雪就再也不收熟客的现金,而是都请求他们打到手机里,睡觉也会锁上门。
回到现在,雕花门的震颤停了下来。
系统:[宿主,刚才敲门的是秦书,后面还跟着池鲤鲤。]
[昨晚你走后,管家去汇报了情况,秦书当时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但她明白不能和李闻蝉站在对立面。后来池鲤鲤私下找到她撒娇要裙子,她答应了,一早就领她过来。]
[一开始是想劝你把裙子给池鲤鲤,然后发现你一反常态,这个点还没有回消息,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秦书叫来管家开门,很明显失败了。]
池映雪看了眼她顺手抵在门前的小柜子,心情复杂。
系统接着说:[接着池润和池怀元就来了,池怀元劝走了秦书,池润一眼就看出了池鲤鲤抢衣服的小算盘,正在教训她。]
系统加粗字体,[他还说一定会在宴会上宣布你才是真的池家千金,叫池鲤鲤不要做什么宣称你们是亲姐妹的美梦!]
[宿主现在出去的话,可以看到池鲤鲤被呵斥的惨状哦!]
真是太解气啦!
池映雪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洗漱。
她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而且……
池映雪用冰水拍脸,镜子里的瓜子小脸瘦而不柴,雪白雪白。
她今天没空搭理池鲤鲤等人。
无论她们恼羞无能,疑惑像原著那样嘲讽或冷待,怎样都好,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池映雪用软软的毛巾用力擦拭水迹,擦完还用湿毛巾捂脸,脑子里又冒出来李闻蝉昨晚最后的消息。
他说,宴会上一起跳一支舞吧。
毛巾缓缓降下,露出的圆眼睛与镜中对视。
……好歹也问一下嘛。
上来就是陈述句,就和笃定她会同意似的。
系统:[宿主也没反驳呀。]
池映雪用毛巾盖住它,轻轻地哼了一声。
喉间撕痛,随着哼气发出粗哑的短促音符。
系统在旁边换上啦啦队的皮肤,为她加油鼓气。
等她疼到受不了,停止发声的练习,系统调侃:[宿主再接再厉,发出真正的声音指日可待!]
[到时候宿主就不用偷偷摸摸地给男主送礼物啦,咱们也可以面对面、告诉他你塞了一张明信片在还回去的外套口袋里……]
“!!!”
池映雪再次用毛巾遮挡,电子屏很快又弹出来。
盖不住,池映雪红着脸转身,再也不看它。
“我那是在做任务好吗?做任务。”她绞着毛巾。
[好吧,做任务。]系统噘嘴。
[但宿主要知道哦,送东西要对方收到才算成立,男主大人发现明信片前,任务是不会完成的。]
蓝紫色的晚霞下,生日宴会如约而至。
别墅里的宴会厅已经灯火辉煌,觥筹交错。名流云集,巨大的鲜花群和香槟塔在繁华朗逸的流光下迎宾而伫。
虽说不是盛池的董事长亲生一脉,依照对外透露的两家关系,南城的一众豪门也仍旧乐意结交。
池映雪穿着终于独属她的白色礼服裙,外套浅蓝色的披肩,站在秦书旁边微笑待客。
万苏瑶和秋怡等人今天显然也打扮过,精致又不喧宾夺主。穆雨阳被胡挚和章子健一人一只胳膊架过来,显然还对西装水土不服。
池映雪和秦书打过招呼,和他们走到一边。
她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宴会的纪念徽章,还剩下一个。
池映雪踮起脚尖,到处搜寻那道身影。
章子健摸了摸下巴,打字道:「那个,蝉哥没告诉你吗?」
「他临时有急事,过一会才来。」
池映雪没有带手机,并不知道这茬。她估计李闻蝉发过消息,但没被看见。
这么想着,她松了口气,任由万苏瑶两眼放光,为她拍照。
结果直到宴会正式开始,池润领着她上台庆贺,当众宣布她才是池家的亲生女儿,李闻蝉也没有到场。
池映雪站在演讲台旁,灯光璀璨的落点,台下宾客瞩目,或善意,或好奇,或惋惜,或敌视。
尤其是池鲤鲤和邢芷那群人,简直快把她盯穿了。
池鲤鲤强装无事,笑得很勉强,忽然被池怀元叫走。
“鲤鲤,你最近这样不好。”池怀元温和道,“小雪是我的亲妹妹,可我们过去十几年的兄妹情也不会改变。”
“就当是为了我,你能不能对小雪好些,与她缓和关系?”
池鲤鲤紧攥手心,不敢直视他,心虚地点了点头。
池怀元露出放松的笑:“那就好。你去帮我给她带句话,顺便培养感情,好吗?”
另一边,万苏瑶欢快地为池润给池映雪正名这一事实拍手,秋怡戳了戳她:“你有没有发现小雪心不在焉啊?”
“啊?”万苏瑶的手掌停在空中,仔细瞧过去,“真的诶!”
“她看哪儿呢?”
万苏瑶随着池映雪视线时不时瞥去的方向回头。
——那不就是宴会厅的门吗?有什么好看的?
距离玫瑰园别墅40分钟车程的池家老宅,空寂的古木旋转楼梯间。
李闻蝉缄默地走下,步履沉重。
一向意气风发的姿态被巨大的茫然掩盖,仔细看去,眼眶微红。
楼梯之下,池静俭低头看了眼手表,提醒道:“再放空,就赶不上舞会了。”
李闻蝉的睫毛猛地抖动,如梦初醒。
脚步停顿一格,然后迅速加速,一步跨好几节,啪嗒啪嗒地踩在木质的阶梯上。
池静俭:“……倒也不用这么急。”
“放心好了,我已经让池怀元转告妹妹,你有实在无法推脱的事。如果赶不及,想必她也会理解的。”
李闻蝉已经来到最后几节,纵然跃下,大步流星地向门外的跑车走去。
一看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池怀元差点没追上,拦住拉开驾驶位车门的李闻蝉:“你确定你现在情绪是稳定的吗?”
“我来。”
车辆启程,池静俭在李闻蝉焦灼的注视里加速:“话说,你什么时候和我妹妹关系这么好?居然还相约跳舞。”
李闻蝉平复了一下情绪,恢复正常,挑眉反问:“这就叫上妹妹了?”这么亲。
见面有两次吗?
池静俭:“我本来就是哥哥,不像某些人,充其量只能被喊小叔。”
李闻蝉:…………
池静俭:“不回答我的问题是吧,那我换一个。”
“下午唐女士着急赶来老宅见你,说了什么?”
李闻蝉看向窗外。
池静俭余光扫了他一眼,确信道:“是有关伯母的事。”
关系稍近的人都知道,唐女士唐伯霓,是李闻蝉妈妈生前的至交。
李闻蝉的手肘抵在车窗下方,手撑侧脸,眼神飘远。
“嗯。”
他逐渐勾起唇,吸了吸鼻子,“……是好事。”
“好到我一开始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不过半小时,跑车驶入玫瑰园。李闻蝉已经整理了很久着装和发胶,仔细对黑色高定西装是否有褶皱进行最后的检查。
池静俭睨他一眼:“看来真是非常好的好事,看你兴奋的,什么时候参加个宴会这么积极。”
李闻蝉没理他,翻出一路没敢打开、仅剩1%电量的手机,只看了屏幕一眼,就弯了眉眼。
七人群聊置顶,最先被看见,消息停留在十分钟前。
章子健:「蝉哥蝉哥,走哪了啊,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万苏瑶:「这磅蛋糕挺好吃的,都快抢完了,@tiger@雨后阳光快帮你们大哥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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