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静俭正要打圆场,被池映雪望了一眼,心虚地擦着汗起身。
出门后还把门关严,在外面守着。
李闻蝉双手悬在空中,好半天才落下,拍拍雪白的床单,嘴唇嗫嚅:“你……”
池映雪朝他走来,李闻蝉眼神乱瞟:“有点乱。你怎么来的?家长会没人欺负你吧?”
“池静俭好像削了个梨还是苹果,我拿给你吃。对身体好。”
手指慌乱动作,直到滚烫的水滴敲在手背青筋。
李闻蝉僵硬地转身。
眼角晶莹,整张脸都淌着湿润,珍珠从颤抖的睫毛坠落,挂在唇瓣的那道咬痕上。
虽然这么想很不合时宜,但李闻蝉的第一反应是滚动喉结。
李闻蝉不敢多看,艰难地向床的另一侧挪动,去拉池映雪的手腕:“你先坐。”
拉不动。
小身板在这种时候怪硬气的。
李闻蝉佯装伤心,没正形道:“去了一班就嫌弃我?”
“你等着。我现在每天都在补习,等下学期就来一班找你。”
池映雪甩动李闻蝉的手,没甩开。
上下虎牙相抵。
到底谁嫌弃谁?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英雄,很酷?”
哭腔浓厚,“一个人把所有事情做完了,什么都不和我讲。我在你这里算什么?需要保护的,只配一无所知的累赘吗?”
“所有人都知道。爷爷大伯一家帮你隐瞒,韩潇,胡挚,送了甜品。”
沈星桥都知道李闻蝉住院。
只有她。
李闻蝉掌心一松,池映雪抽开手,掀开他刚才掩好的被单。
绷带下还渗出殷红的血迹。
李闻蝉忽然问:“那你现在看到了。”
“会怕我吗?”
池映雪抬起眼,和那双漆黑的眸对视。
不同于从前明晃的光线,这时候的李闻蝉给她一种微妙的感觉。
很像幼兽从掩藏自己的栖息地探出脑袋,接受外界的审视。
不是第一次接受,此前或许有诸百种探究,忌惮、恐惧、轻蔑,他并非在乎。而现在李闻蝉的眼睛里却写满两个字。
在乎。
池映雪:“我为什么要怕你?”
攥紧的被单慢慢松开。
李闻蝉的眼一眨不眨,紧盯住池映雪的瞳,很怕错过一丝细微的变化。
唇角抬起,又慢慢敛住。
李闻蝉认认真真道:“对不起。”
“没有觉得你不配知道。我从没那么想过你。”
李闻蝉找了半天,没看见面巾纸,索性卷起干净的衣袖内侧,轻轻擦池映雪的泪,“因为我知道我名声不好。”
“你才来学校的时候也说过,我在别人口中是‘恶霸’,虽然后来也有努力当个好学生,但我想……”
“一个人的第一印象,还挺重要的。”
更别说她就是所有人眼里好学生的代表。
多乖啊。池映雪同学。
袖口停下,拂过莹润的脸庞。
指尖拨动被泪水粘连的碎发。
“再说。”
李闻蝉啧了一声,满脸懊恼,“………受伤什么的,也太糗了吧。”
池映雪真不知道说这家伙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个人形象。
她都……忘记遮掩沙哑的嗓子了。
早知道他想的是这些,就不那么气了。
池映雪抿抿嘴,掏出手机打字:「在你心里我就是在乎这个的人吗?」
「那说到第一印象,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也不好呀。」
李闻蝉立马辩驳:“谁说我对你第一印象不好?”
池映雪想起那0.5,哼了哼气。
李闻蝉眯起眼,卧蚕深深。兀自回味了一番那天的情形,耳垂由薄红开始越染越深。
……怎么可能不好。
她的声音,那么好听。
嘴都不用张,他就知道得最清楚。
确认池映雪的气已消,不再哭鼻子了,李闻蝉才靠上背后的软枕。
“我突然发现蒋傅这孙……”
“这人,还做了件好事。”李闻蝉及时改口。
池映雪在病床上偏头:?
李闻蝉调整床头的按钮,病床前端缓缓抬高,他的脸逐渐靠近她:“不受伤不知道,有人这么关心——”
眼前弹出好感度+1的提示,池映雪脸颊微热。
李闻蝉点到为止,扬起眉调侃:“而且,有人的声音……”
哑哑的。
池映雪知道。
还用他专门说出来吗?真讨厌。
李闻蝉眉眼染着灿星般的笑:“和我想的一样好听。”
池映雪最终当上了一班的副班长。开学杂事多,既要和其余班干部一起开会,又想放学后去医院看某人,只能压缩休息的时间。
这天中午,池映雪和几个小组长帮齐幂干活,就没下楼找万苏瑶她们一起吃饭。齐幂给几人点了外卖。
齐老师的洁癖和龟毛比李闻蝉还要过分,能让他侧目的外卖,从外观就和别家有显著差异:精致美观,最重要的是很干净,统一使用环保材质的白色包装盒,连勺子都是铁的。
池映雪的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
她记得这位叫刘凝的新同学,娃娃脸,印象里总挂着热情的笑。
刘凝:“小雪——可以这么叫你吗?你好可爱啊。”
“齐老师点的是这家私房菜馆的AB套餐,我们正好拿了两套不一样的,要不要共享?”
池映雪不太习惯和别人交换食物,但见刘凝这么友好,只是笑了笑。
她没把食盒推过去,刘凝大致懂了,耸耸肩:“好吧。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没有吃过这种私房菜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啦。”
“这家是这片区域很有名的私家餐厅,和你以前那种小吃店不一样,在X团X众上都找不到呢。齐老师应该是VIP客户,才能订餐。”
刘凝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轻快,池映雪却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说话时的眼神也让池映雪感到不大舒服。只是来一班后,除了之前就熟悉的穆雨阳和孟心词,很少有人主动靠近她。
池映雪抿着嘴嗯了一声,又把饭盒朝靠自己这一侧挪了挪。
放学去看李闻蝉的时候,池映雪在病床前发呆。
李闻蝉翻着她借给他的笔记,时不时偷瞄一眼。再一眼。
终于忍不住把活页本一合,往呆愣愣的小发旋上轻敲去:“想什么呢?”
“不如实招来,就当你被闻蝉哥哥帅呆了。”
池映雪:“…………”
并没什么。池映雪鼓着嘴摇摇头,变换了人物时间地点把中午的事情讲了一遍:「我觉得我太敏感了。」
李闻蝉一条一条读完消息,盖棺定论:“有没有可能,不是你敏感?”
“你是我见过最能忍的人。”
池映雪对这个评价很惊讶,李闻蝉有条有理:“第一,你在池润他们家都能忍着生活那么久才想着搬出来,更别说以前的应家;第二,池鲤鲤和邢芷欺负你,但你即使报复,也会等到时机合适,旁观她们作茧自缚;第三,我以前虽然知道你学习刻苦,但没充分理解学习这玩意儿有多苦。”
李闻蝉拍拍活页本,叹了口气,“现在自己好好学习才明白,题还真不是刷着刷着就能开窍。学习的苦你都忍得了,从来没抱怨过,难怪他们叫你雪神。”
怪不好意思的。
池映雪用指关节在鼻尖来回蹭,挡住下面扬起的唇角。
“唯一忍不了的嘛……”
李闻蝉:“大概就是有时候,稍微有点儿爱哭鼻子。”
说话的时候,下巴抬起来,神情里还带点小得意。
池映雪:哼。
池映雪自己都没发现,她和李闻蝉相处时小表情特别多,就好比现在。
有点儿生气但不多,嘴巴微微地噘起来。鼻子轻耸哼气,像小猫。小兔子。小老虎。
李闻蝉有点受不了了,转了头背对她笑一会,然后旋回来,撑着脑袋探向前,帮她整理刘海:“我明天出院,下午回学校。”
手上的动作变缓。
李闻蝉认真道:“我和徐老师说,这次回去后我的座位就调到讲桌旁。”
讲桌旁哪里有座位?李闻蝉解释,是把桌子挪到原先讲桌两边的空地,直面老师和黑板。
“毕竟我说要当个好学生,进一班,可不是放空话。”
池映雪定定地瞧着李闻蝉,忘记两个人的距离有多么近。
李闻蝉的手指在刘海的一侧停下:“这是……”
发际线的位置有一小点不太自然的连接。
池映雪如梦初醒,连忙捂住额角,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起。
被他看见了!
池映雪退后一步,贴上墙面,睫毛垂下去。
这道浅浅的凹陷,她已经试过各种办法补救,光是药膏就买了好几种,大伯母还专门带去医院看过。
成效很好,预计几个月后就完全看不出存在过的痕迹。但偏偏这时就被发现了。
系统:[宿主,这其实也就是很小一块不平整而已,都没你小拇指甲三分之一大,还有刘海挡着,不要这么介意了嘛。]
话是这么说。
池映雪瘪嘴。
怎么可能不介意……
“池映雪。”
李闻蝉突然叫她。
池映雪间隔了半分钟才抬起眼皮,却对上一张笑吟吟的脸。
李闻蝉经常扯着一边嘴角笑。池映雪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这回事——只要他能控制住,都会歪向没有梨涡的右侧。
但此刻,他的梨涡异常明显,甚至可以说被挤出来,深深陷进去。
“巧不巧?”李闻蝉挑起眉,“我也有一个陷进去的涡。我的还比你的大。”
贴在墙壁的背逐渐放松。
旁边就是病房的窗户。开着一树早春白花,每次来这里都忘记观察具体是什么。
窗外浸入隐隐约约的深蓝,纱窗透风,吹进来一点清爽。
池映雪跟着他笑起来,声音很低。
“……幼稚鬼。”
隔天,池映雪还是和刘凝她们一起去办公室帮忙。
秋冬季室外活动多,春夏学期则偏人文理科、书面项目。据说这些资料忙完,还有手抄报和黑板报的活动,以班为单位评奖评优。
从办公室出来,刘凝拉池映雪一起去卫生间。池映雪在外面等了好久,刘凝终于出来,朝她随意点点头就去洗手。
盥洗池旁边有学校免费提供的成套洗护用品,刘凝挤压着护手霜:“小雪你要试试这个吗?”
她热情地帮池映雪抹上,抽回手闻了闻:“诶,后勤部怎么换味道了?这个没之前那个高级。”
池映雪抬起手背嗅了嗅,没什么感觉。
之前的听瑶瑶说是雪松香,这个应该是香草。都不是她偏好的味道。
李闻蝉倒是应该蛮喜欢这种甜味的。
她想什么呢。
池映雪连忙放下手,胡乱地揉搓擦拭。刘凝上下打量她手忙脚乱的动作,笑了一下。
“你之前没用过这种护手霜吧?难道你觉得这个很好闻吗?”
刘凝扬眉道,“一股廉价车载清新剂的味道。小雪,你已经回归豪门了,吃点好的吧。”
“这样,我以后多带着你玩。”
说话声被池映雪淡淡的一眼打断。
池映雪歪着脑袋盯了刘凝片刻,慢吞吞取出手机:「刘凝同学,你这样讲话,我不太舒服。」
「我觉得你并不尊重我。」
而且除了身边人,很少有人知道池映雪以前在应家的具体事宜,刘凝就能精准地说出“小吃店”,可见已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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