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报声突兀到来。
不同于前两次的0.5,这次直接快要加满。
池映雪睁大眼,红着脸推开李闻蝉落荒而逃。
起哄声又一次响起。
万苏瑶再迟钝也终于品味出一丝不对,五雷轰顶地瞪了一眼李闻蝉,捡起被池映雪忘在桌面的纸笔。
还是作文素材呢。多么热爱学习的乖宝宝。
李闻蝉还呆在原地,和个被火烧过的稻草人似的。万苏瑶于是又瞪一眼,小声念着纸上的字:“这什么马特梅格……”
“‘一个金光灿灿的人’………”
夜晚,池映雪写完卷子,把喝完的牛奶杯端去水吧。
刚走回房门口,对面的房门像有感应般打开。
李闻蝉一身黑色睡衣,丝滑面料在走廊的暖灯光下流光润泽。
“好巧。”
李闻蝉摸摸鼻尖,扬了扬手里的咖啡,“我去加点奶。”
光泽点在额前的碎发上,笼罩一层柔和的光晕。
也许觉得刺眼,他的眼几乎很少抬起来过:“你作业写完了吗?没有的话,要不要一起?”
池映雪比了个手势。写完了。
李闻蝉:“那小题狂做……”
也写完了。
她要睡了。
李闻蝉哦了一声,正要挪动脚步,池映雪突然看向黑睡衣的某一颗纽扣。
李闻蝉向来是不好好扣衣服扣子的。校服衬衫是,睡衣也是。上面倒还好,下面只扣到挨着睡裤腰线那颗,再底下就敞开了。
池映雪在观察他的腰。
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李闻蝉顺着她直勾勾的视线往下一滑,眸光渐深。
他上前一步,耳垂是红的,口吻却轻佻:“看哪呢?”
“要不给你检查检查?”
灯光下女孩的脸实在太乖。
李闻蝉觉得别人评价她的话着实不错。初恋脸。
让人很难不起点坏心思。弯腰俯首,抵上门框。
“检查我的腰,到底好没好。”
池映雪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行了,不逗你……?!”
李闻蝉压根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自己先磕磕绊绊起来:“真、真看啊?”
当然要看。
池映雪满脸写着坚定,一丝旖旎也无。
李闻蝉直起身,咖啡差点洒出来。
嘴里不知道咕哝了什么,连池映雪都听不清,只知道他向两边空空的走廊扭头,又扭捏了一会,才慢吞吞地一点点揪开睡衣的边。
掀个衣服看一眼的事,搞得和新娘子掀红盖头一样。
“你这两天怎么……”
这么主动。
这个发现让李闻蝉的心脏像被握住一样。不知道好不好,只是很紧张。
腹部绷得同样紧,腰窝与腹肌更加明显。从中勒出一道深深的竖线,顶灯光影垂落,像能将人吸进去。
伤口确实快好了,但仍能看出存在过的痕迹。
医生说不会留疤影响美观,池映雪却在想,伤疤会好,可疼痛的确存在过。
她安静地凝望了一会,直到不知从哪里灌来一阵风。
春夜里不太冷,吹得睫毛颤抖。
池映雪含着鼻音低低道:“没什么。”
“有也是好事。”
她先进了门。
“……晚安。”
池映雪很少很少对李闻蝉发出声音讲话。此刻却在门缝里,正对着他,咬字清楚地念出口型。
气流在舌尖萦绕,她说话慢吞吞的,不知为何有些粘连。
说的是晚安,又好像不是晚安。
“晚安。”李闻蝉补充,“明天见。”
门被关上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不管听没听见,明天都会见。
李闻蝉挑起眉,悠然瞧了眼故意没加奶的咖啡,大摇大摆地阔步走远。
走到一半还哼起歌:“晒伤的脱皮意外的雪景……”
“…然而此刻拥有你…………”
低吟打住。李闻蝉停下脚步,对池静俭嫌弃道:“你来干什么?走路也不知道小点声,打扰人家休息。”
池静俭:“小雪这么早就睡了?”
“是啊。她以前十一点半睡,这两天都早半小时。”
李闻蝉皱眉,“估计是一班学习太累了,等周末我打算带她去春游,散散心。”
是给小雪散散心,还是满足某人的私心?
池静俭都懒得说他。
要不是小雪也不反感………池静俭早该在看出来那一天就向爷爷谏言,把这人焊死在他的小平层。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池静俭眼不见为净,侧面对着李闻蝉,“我爸本来把HK那边的产业慢慢过渡到你手里,但现在你不去了,所以过阵子可能还得跑一趟选人打理。爷爷和我爸都觉得,让你去考察任命比较好。”
“这个我知道。”
李闻蝉散漫地搅着咖啡。
没什么意思。他把那点苦咖啡液加点糖和奶一口闷掉,盯上池静俭端来的梨汤。
“我抽个假期去。话说回来,这周末带小雪去办个签注怎么样?”
池静俭眼看着李闻蝉自然而然地端走梨汤,原本没好气的话咽了回去。
3,2,1。
“咳咳!”
李闻蝉本来打算用梨汤压咖啡,不想面目更狰狞,“太涩了,你往这里面加了多少中药?!”
“小雪就喜欢这样的,再说这都是安神养气血的药材。”
池静俭难得莞尔,“不是每个人都和蝉少一样,喝咖啡能加几包糖。”
李闻蝉:“哼。”
“涩就涩。”李闻蝉捏着鼻子喝完一盅汤,“………甘之如饴。”
李闻蝉把座位换到讲台边后,胡挚也跟着坐到靠前的位置。
“蝉哥太强了。我这辈子唯独不会羡慕两个人的成绩,一个他,一个雪神。”
因为太困又不敢在徐静萌眼皮底下睡觉而站了一节课的胡挚如是感慨。
“雪神那种神就不用说了。蝉哥更牛,看个烂背诵册子和看篮球飞人一样津津有味。”
章子健拍拍他,随口道:“最近很少看见池映雪。”
“对啊,好多天没来了。也正常,穆雨阳天天在群里抱怨齐幂有多没人性,下课不写作业的话,当晚肯定得熬夜。”
可穆雨阳隔一天还能见上一面呢。
章子健没说话,望了一眼李闻蝉。
应该是在做题,只是做两道就抬起头瞥一眼门外,又很快再次低头。
万苏瑶和秋怡抱着新学期的选修课表单进教室。这学期的选修改了制度,不再强制要求,全凭个人兴趣跟低年级一起上,因此报的人也寥寥。
章子健去领男生的份,听见万苏瑶和秋怡的聊天:“你们刚找池映雪回来?”
“对呀。还有孟心词,我们几个去丢垃圾,顺便绕着花园散步。这两沓表还是她俩帮忙搬回来的呢。”
李闻蝉就在讲台边,余光分过来。
章子健:“那她俩怎么不一起进来?”
“对哦……”万苏瑶和秋怡对视一眼,“午休还有半小时呢。”
秋怡:“小雪说过一班经常有小测,可能回去准备吧。”
李闻蝉握紧笔,撑着脑袋看题目。
花里胡哨的坐标系宛如一堆黑白浆糊,过了一遍眼,没进脑子。
李闻蝉最近没少见池映雪。只是自从那天晚上她看过他的腰后,他们的日常就变成了一起坐车上下学。
——池映雪一上车就闭目养神。
周末一起吃饭。
——池映雪本来就食不言寝不语。
门对门住着,时不时在他的足智多谋下偶遇。
——开门。打招呼。关门。
李闻蝉的眉越蹙越深。
片刻后,李闻蝉极不情愿地沉着脸,垂首凝向腰部。
……
难道她不喜欢薄肌??
池映雪一早就给李闻蝉和司机分别发过消息。
她晚自习后要去找齐幂请教一套组合题,可能会耽误很久,让他们不用等她。
最后一道铃声响起,池映雪抱着卷子走到办公室门口,却和正好出现在四楼楼梯口的李闻蝉目光交汇。
他没有看到消息吗?
李闻蝉拽起唇角,三两步迈步走向池映雪。
手揣着兜,头往墙上虚靠:“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家。”
“不着急。”他说,“我去找穆雨阳写作业。等你。”
说完也没给池映雪回应的时间,径直走进一班。
池映雪眼看李闻蝉熟稔地坐到她的位置上,手心扯紧书包带。
李闻蝉不会趁她不在,看她的书立。想到这里,池映雪才放下心踏进办公室。
她选的这套题有一定难度,用李闻蝉的话来说,那叫很有格调。
直到四十分钟后,池映雪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李闻蝉立刻收拾好东西,背起两个人的书包下楼。
马上又要月考。教学楼里很安静,每个教室都亮着灿白色灯光,将漆黑的校园点亮。
春夜的风很安静,裹着细细的雨丝。空气湿润,像上个冬天没融化完的雪渗在里面。
人行道不宽,李闻蝉的伞大,池映雪和他一人一把伞,前后排走。
紧邻的道路刮来一阵急促的铃。李闻蝉皱眉,伸手帮忙挡护,才发现池映雪已经向内避让。
她的头发用深红色蝴蝶结高高束起。可爱。
耳背挂着的助听器也闪着淡淡红光,在夜色里很明显。
李闻蝉长眸微弯,欣慰地叹了声。
手心空落,缓慢收回,抓了抓空气。潮的。
坐进保姆车。李闻蝉看了眼挡板,把两个书包放到靠车门那边,自己挪近池映雪。
“最近是不是学习挺忙的?”
李闻蝉温声道,“看你跑操都在看单词。其实你可以适当放松一下,周末要不要去踏青?我骑车带你。”
他的声线和气息一起凑近。池映雪把手机倒扣,昏暗的车后排,屏幕还泛着未熄灭的荧光。
池映雪板着脸摇摇头,将手机就这么扣着滑开原先的页面,直到点开另一个才翻开:「周末要整理错题。」
李闻蝉默了默。
李闻蝉扯出轻松的笑:“这么努力啊?真不打算给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留一点活路了,雪神。”
见池映雪没有松动的打算,嘴角还是向下,他立马道,“那我也不出去了。你这么聪明还这么用功,我也得跟着你好好学才行。”
普通?
池映雪把锁屏按黑,眸中反射的光亮一并湮灭。
黑屏之下的搜索记录,全是“如何让一个人对你降低好感”。
系统大概看出了她想做什么,劝道:[宿主任务成功后,对男主大人来说最坏的结果也只不过消失光环,变成普通人而已。]
上次聊完它就觉得宿主这么平静,必有后招。
果然。
可系统甚至忘记考虑池映雪完不成任务,它拿不到kpi。主要在担心池映雪只差一步成功,却选择退后。
更担心如果池映雪成功……
那男主大人,就要做出选择了。
——莫非宿主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完成攻略了吗?
系统开始责骂自己的上司和天道纯属变态!
黑色豪车穿行于车水马龙间。城市繁华的夜景间,灯光漂亮,阴影如梭。
池映雪的脸庞移向窗外,在光影和雨点里明明灭灭。
池映雪突然对系统说:“我小的时候,特别羡慕应光司。”
“逢年过节,他坐在宴席的主桌,我留在家里帮他写不愿意写的作业,等他用剩下的压岁钱请我吃几颗糖。”
“后来我羡慕池鲤鲤。”
特别羡慕。
且不论现在如何。记得刚回到池家,走进玫瑰园别墅那天,池鲤鲤穿着一身公主裙,很艳丽的亮粉色,却只显得精致贵气。听秦书介绍,池鲤鲤从小学芭蕾和钢琴,气质高傲,像一只天鹅。
池映雪看见阿姨们窃窃私语的口型,她们议论真千金是个丑小鸭。
真千金。连出身都是好的,却没有能留住出身的运气。
“我太知道普通人会多羡慕主角。”
有句话太重要,池映雪刻在脑中,甚至没在心里念出。
有的人生来就该当主角。
她不要他变得普通。
车窗倒映池映雪的面庞。网上说男生都不喜欢夸张的打扮,池映雪今天梳了很高的马尾,让老宅的阿姨在发尾用卷发棒夹了卷,在皮筋处卡了个大大的红蝴蝶结。
她还画了眼线,涂了唇蜜。
齐幂都停下来欲言又止,李闻蝉却从头到尾毫无表示。池映雪不禁想起来以前瑶瑶打扮她,他也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估计这次也没发现。
网上说,切勿对男生黑脸、甩脸色。池映雪脸都快僵了,只能在面朝窗外时缓一缓,可到现在,那好感度还是在99.5纹丝不降。
网上还说,男生不喜欢捞感强的人。
池映雪抿了抿嘴,虎牙轻咬唇瓣,捞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你有钱吗?」
九个音阶在封闭的后座响起。这是企鹅特别关心的铃声。
李闻蝉瞬间看向池映雪,眸里乍然亮起的光让人灼烫。
李闻蝉慌慌张张抽出手机,定睛一看。
李闻蝉:?
池映雪低埋着头,思考该编个什么理由“捞”他。
李闻蝉:「我企鹅里没钱。」
下一秒,短信在屏幕上方弹出。
「李闻蝉3月18日21时55分向您尾号xxxx的的储蓄卡转账存入人民币23558185.26元…」
池映雪被他惊呆了。
“哟,居然没限额。”李闻蝉嘟囔,“我的钱都放理财团队了,手机里就这些。你的钱不够吗?不够我再打个电话,给你凑个整。”
池映雪连忙拦住他,晕乎乎地比划:不是不够,她就是问一下。
池映雪想把钱转回去了。企鹅提醒她有限额,还要先绑卡。不清楚李闻蝉怎么知道她的卡号,池映雪不知道李闻蝉的,抠破了手机也找不到办法。
池映雪心急如焚,小脸皱成一团。马尾下面的卷卷随着车行微颠盈在洁白的耳侧,像纠缠的海藻,弯曲密麻。
李闻蝉兀自欣赏一番,眸光慢慢定在她紧抿的唇。
车辆驶过盛池的大厦,再不远处就是曾经同乘的观光电梯。
璀璨的光线划过车内,恰好照亮比往日嫣红的唇。
如果说有什么比南城的灯还要漂亮。
那一定是赤霞般灯光照映的江水,水亮莹润,看上去就很软绵。
喉结滚动。
[叮!攻略对象好感+0.1。]
[当前男主好感:99.6。]
池映雪突然有种溺水的感觉。
一点一点浮起来,一点一点沉下去。
最开始怎么加都毫无起色的好感,现在想方设法减掉,却反倒增加。
“………李闻蝉。”
“你真的。”
池映雪重新看向窗外,“你真的是块橡皮糖。”
甩都甩不掉。
她都这么过分了,可他怎么能这样?
李闻蝉猝不及防被夸了一下,沾沾自喜的。
他自己低下头美美地笑了两声,手撑在车座,倾身向前:“而且是混合水果味。葡萄加橘子,你……”
黑眸紧紧盯住窗玻璃的反光。
李闻蝉的笑容缓缓消失:“池映雪?”
“你在哭吗?”
李闻蝉抬手,把池映雪的脸捧过来。
他从不会对她多么用力,池映雪明明躲了,反抗了,却扭转不开。
李闻蝉仔细端详近在咫尺的脸。皮肤细腻,没有湿痕。
昏昏的光线下,看不清圆眼睛红没红,但并没有泪珠。
车窗外雨又大了些。
池映雪的声音从相抵的虎牙间细细挤出:“没有。”
如果有,那也是雨声。
“你就是在哭。”
宽阔的后座逐渐显得狭窄。
李闻蝉不容置疑的清声在挡板与窗户间回响,恰如定音的钟在她耳边振荡,“我就是听得到。”
“哭什么?”
池映雪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医务室,他也是这么问她。
哭什么。
那时声线冰冷,口吻不耐。此刻一模一样的三个字,却被他念出诱哄的意味。
医务室……
池映雪看向李闻蝉的腰,腰间的伤口,眼泪忽然如珍珠链断。
李闻蝉本来还深深凝视着池映雪,试图从她眼睛里发掘出什么,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手也不揉着那张小脸了,慌忙从兜里取面巾纸:“你别哭呀。”
子弹乱扫:“是不是一班有谁欺负你了?齐幂刚说你了?……姓沈的?难道又是池鲤鲤宁世延?”
“你告诉我,就算不想让我帮忙,起码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别哭好不好。”
眼泪太多了。掉一颗,李闻蝉用纸巾轻轻接住一颗。声音和动作一样柔:“哭完了会眼睛疼的。”
简直丢死人。
池映雪终于忍不住:“……讨厌你!”
湿得皱巴巴的面巾纸顿在半空。
眼看有效果,池映雪用力吞咽,喉咙生痛,本就嘶哑的声音像蒙上一层碎玻璃:“你真的很讨厌。”
“我最讨厌你了。”
车辆停止。原来已经到了老宅。
空气十分安静。
池映雪的呼吸逐渐滞缓。
[叮!攻略对象好感+0.1。]
[当前男主好感:99.7。]
池映雪:!!!
“好好好。”
李闻蝉的声音更加轻盈。
他换了张干净纸巾,重新在她脸上轻轻点拭。
那样子,好像她刚才没有说很伤人的话,而是在撒娇。
而他哄着她:“我最讨厌。最讨厌我了对不对?”
李闻蝉擦干池映雪的脸,把自己的脸探过来。
“来,打讨厌鬼一巴掌,不哭了啊。”
尾音上扬起,一声。
很奇怪。
如果李闻蝉顺着她的意思不再说话,池映雪反而会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但他偏偏是这样子。
池映雪又好想哭:“李闻蝉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我想一个人好好学习,我不想……”
不想什么呢?
池映雪说不出口,又变回那个哑巴。她怎么可能打,只能推开他,拉开车门。
身前骤然空荡。
李闻蝉这时才反应过来,池映雪真的不是故意要那么可爱。
她是无意的。或者说,她的意思正相反。
李闻蝉追下车,果然听见女孩急促到破了音的话:“不要你跟着我走!”
即将迈开的脚步猛然刹车,险些绊倒。湿润的地面都好似在刻意阻拦他奔向她。
池映雪的嗓子根本没好,李闻蝉怕她再高声喊,他没有再动。
细细密密的夜雨扑在面上。
很凉。
池映雪浑浑噩噩地跑回房间,一头闷进浴缸。
提前放好的水弥漫柑橘香味的精华。
池映雪嗅得很小心,很珍惜。水滴声啪嗒啪嗒,慢慢变得更咸。
直到把自己泡得晕晕乎乎,池映雪才走进卧室。
门外传来三声叩响。
这个敲门的方式,她知道是谁。
池映雪定定站了一会,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听见对面房门关合的声音。
猫眼里空空如也。
池映雪将门把手压到最下,两手仔细扶好,将门缓慢无声地拉开一条小缝。
没有人。
她把门拉开。双层的小推车,下面放着她的书包,上面有一碗冒热气的姜汤,一杯热牛奶。
旁边放着张纸条:「刚才忘记给你打伞了,喝完再睡。」
喝到底,姜汤里剩下一块姜。
糊糊的。
一看就不是老宅里大厨的手笔。
快月考了。胡挚一天天背课文背得想撕书,结果抬眼一瞧,坐斜前面的李闻蝉比他怨气还大。
胡挚毫不怀疑现在给他蝉哥一个按钮,他能瞬间引爆全世界。
他把这个结论说给章子健,章子健摇头推眼镜:“不可能。”
“除非这个世界没有池映雪。”
胡挚:“………”
也是。
章子健的桌面被敲击两下,二人抬头一看,不是李闻蝉又是谁。
胡挚叫起来:“我去蝉哥,你黑眼圈好重!”
李闻蝉不置可否,对章子健道:“你是不是有个做心理疏导的亲戚?”
胡挚立马警觉:“不是吧蝉哥,你怎么了?!”
“没事。”李闻蝉沉默片刻,“这不是快高三了,我想着大家学习压力应该都会加重,可以让池静俭他爸邀请你亲戚过来,给同学们开个心理讲座什么的。”
胡挚完全信了他这幅说辞,感动得两眼泪汪汪,恨不能现在就在论坛的澄清楼里跟帖,赞颂他的好蝉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可以倒是可以。”
章子健见胡挚没留意,悄声问,“你和池映雪……你觉得她最近不理你,是因为学习压力大?”
“你也看出来了。”
李闻蝉低下头,神色不明。
“我不知道。”
李闻蝉有些茫然,“而且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希望池映雪不是真的有学业上的压力。
但又很难希望,她真的讨厌他,不想理他。
“……你说,一个人会突然讨厌另一个人吗?”
会么?李闻蝉扯了扯嘴角,僵硬到扯不开。
除非不是突然。
章子健都不忍心看他。
印象里的李闻蝉什么时候不是金尊玉贵凌驾万人之上的,就算被众人误解,也未必真的有多在乎。
哪有这么落寞的时候。
章子健看向远处的万苏瑶:“我想到一个办法,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你这个人。”
月考成绩出来这天,齐幂把池映雪和穆雨阳叫到办公室。
他们分别帮忙登记女生和男生的成绩排名。第一行就是池映雪,敲完名次的“1”,物理老师刚好端着茶杯走过。
她表扬:“哦唷不得了啊,池映雪你又是第一。”
“一个沈星桥一个你,齐老师教得好。”
齐幂:“学生自己用功。另外,池映雪同学上学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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