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京,润泽茶楼。
一楼几乎桌桌满座,生意异常火爆。
但放眼望去,全是男子。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空荡荡的二楼,大部分窗户紧闭,只开了一扇小窗。
一青衣女子正坐在窗边喝茶,眉眼焦急,暗藏愁绪,似在等什么人。
她身旁放着一个青色帷帽,与身上的衣裳自成一系。
须臾,又两个戴着帷帽的女子先后上楼,两人在青衣女子面前的椅子落座。
齐齐伸手摘下了帷帽,露出了两张娇柔不足、刚毅有加的脸庞。
“清秋,沐芳你们终于来了!约你们一回,可真不容易。”苏巧云眸子亮晶晶的,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噔噔噔’店小二把茶送了上来。
孟清秋看着店小二离开,这才叹了口气,皱着眉开口:“快别提了,我爹娘天天让我去相看,那些男子,个个都是弱鸡,连我都打不过。”
她自从娘子军中退下来,就日日被关在屋里绣花。
绣花她是不会的,可除了绣花针,她爹娘什么都不让她拿,所以,她用绣花针苦练一年,现在已经会用绣花针杀人于无形。
她已经用绣花针,打下过无数的麻雀......。
尤沐芳摇摇头:“清秋,你相这么久,都没想到一个满意的?”
“那你呢?”孟清秋转过头问她。
尤沐芳一噎:“我,我。”说着,她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才沉着脸道:“我下个月成亲。”
成亲明明是一件喜事,可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有种死了亲爹的苦涩和哀伤。
“什么?”孟清秋瞪大了双眼。
“你咋不告诉我们?对方是什么人?”
尤沐芳抿了抿唇:“我此次出来,还是借了筹备亲事的名头,不然,我根本出不来。”
她低头,敛去眼中的痛楚。
“对方是什么人?”孟清秋皱眉追问。
“是个武将的庶子,守城门的。”尤沐芳说着,眼中无尽的惆怅。
苏巧云握住她的手:“沐芳,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人?”
说完,拿起茶壶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尤沐芳轻叹一声:“也不是,就是觉得,这种日子没趣儿透了。”
她看了一眼楼下来往的行人,道:“我去过他们家,家中关系复杂,什么主母小妾,乌泱泱的一群。各种问话都拐弯抹角的,说的话我都不甚了解。”
她看着窗外,眼睛失去了焦点,模糊中,仿佛看到了一年多前的日子。
她苦涩一笑:“还是和你们呆一块儿好,闲时能畅游草原,战时能豁出一切,活得畅快。”
如果她从未上战场,或许也能接受那种日子。
说到这个,孟清秋的脸也耷拉了下来。
“谁说不是呢?我爹前两月出征了,我央求他带上我,死活不肯。”
尤沐芳搭话:“那也怪不得你爹,毕竟,那位明令禁止女子上战场。”
苏巧云闻言,赶紧看了一眼楼梯口的方向。
还好她今日花高价包下了二楼,否则让人听去了,她们仨都得玩儿完。
然后她身体前倾,凑近对面两人,小声道:“你们俩小点声,让别人听去了,咱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们的人都在二楼的楼梯口守着呢。
苏巧云摇摇头,露出了一脸不忍:“我们仨还是好的,家里有些家底不必急着嫁人,其余的姐妹退下来,就真的没得选了,我前不久才听说,从前二队的一个百夫长赵冬雪,去年退下来就被家里逼着嫁给了一个屠夫,今年孩子都生了。”
说完,孟清秋和尤沐芳皆是一脸震惊。
“她,她,她......”孟清秋一连几个‘她’,害怕又惋惜。
“对了,巧云你呢?你爹娘没逼你成亲么?”孟清秋疑问。
苏巧云点点头:“我十五岁入营,今年不过十九岁,我爹娘都听我的。”
她是家里的老幺,当年调皮捣蛋,学不来京中贵女的调调。
十五岁那年,她爹娘给她说亲。
可她觉得自己还小,最后与父母争论无果,就萌发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后来听说林统兵招收女兵,她连夜卷了铺盖,直接就跑去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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