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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重返

小说:

是的,我们有一个女儿

作者:

枕山漱玉

分类:

古典言情

很多Alpha从少年时期狂热迷恋过荧幕上飞檐走壁的英雄人物,也曾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够如壁虎般飞檐走壁。

陈之椒其实不在此列。

她只是对数学有着原始且深刻的理解: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司融的卧室,恰好在她楼上。

“砰砰”两声轻敲。Alpha用指关节叩击玻璃,入目只有繁复厚重的纱帘,遮住了所有的景象。

屋内开着灯,从窗外望去,帘子上落了道深色的剪影。那道影子愈发近了,陈之椒安静等着,手掌贴着冰冷的玻璃,仰头望了望天空,不见月色。

窗外的动静吸引了司融的注意。

庄园占地面积大,后山甚至有片林子。司融在此住下不久,就有胆子大的小动物跑来试探性地敲他的窗户。

冬天不好过。

粗心大意的人类尚且无法控制自己的财政支出,搞得负债累累,一不小心就没办法度过一个足够暖和的冬天。小动物要面对困境也不少:没有攒够足够的食物,忘了自己屯粮的地点,吭哧吭哧积攒的储备粮被无良大盗打劫……之类的。

偶尔来拜访他的小客人们都很礼貌。他们所求不多,只要一点食物交换,就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摸摸。

来年春暖,还有概率随机刷新花朵和坚果赠礼。

今年,他这面玻璃被敲得频繁,感觉都要成敏感肌了。

他快步走向窗边,拉开帘子,窗外等着他的却不是什么讨要食物过冬的小松鼠。

他怔了怔,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惊诧,陈之椒仰起脸,隔着玻璃冲他笑了笑,打招呼的声音也被玻璃隔开,只在窗户上留下一片被热气熏出的白雾。

司融手忙脚乱地拨开帘子,又去解窗框上的机关。陈之椒敲过窗,就这么站在一段极其狭窄的砖石上等他来,整个人几乎腾空,也不着急,黑白分明的眼睛沉静地望着他笨手笨脚开窗的模样。

司融心跳急促,一瞬间几乎觉得眩晕,又分辨不出原因。怕她站不稳,惊诧她拜访的方式是如此出人意料。

唯独能看见她那双明亮如繁星般的眼眸,沉静地倒映出他趋近的脸。

司融忙不迭打开窗户,一把抓住陈之椒的手。她的手很温热,肌肤并不柔嫩,抓住她的那一瞬间,他心神安定了些,连声道:“你快进来——”

窗户是道界限分明的分割线。凡它圈住的地方,温度四季不变,保持着恒定的舒适。涌进来的夜风是带着凉的,司融拉着陈之椒,生怕她掉下去。

“司融。”陈之椒却不急,叫住他的名字。

“嗯?”司融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反问细弱,抓着她的手力道更重几分。

他仿佛认定,只要握着她,她就没办法从他手下跑脱了似的。陈之椒觉得他很可爱。

她要是不小心踩空,他握着这么紧,怕是得连带他也栽倒。

陈之椒忽而弯了弯眉眼,嘴角上扬的弧度清浅。

她伸处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指间是一朵犹带露水娇艳欲滴的花。

“给你。”

隔的那样近,陈之椒清楚地看清了司融脸上顷刻浮现出的温柔表情。他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她手中的花。

浓艳的颜色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像一把小小的火焰,光芒是冷冷的。

不过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司融扭过头,不领情似的对她道:“拿从我园子里长的花送我?没诚意。”

陈之椒愣了愣,说:“你仔细看看呀,我不信你不认得。这是我自己种的花。”

花种不难得,培植也容易。只要有合适的养料,它就能蓬勃地生长。陈之椒不精通莳花弄草,是全然的新手,一时兴起,种也只种出这么一朵。

这花的花期不长,再几天就要凋零了。它长得最漂亮的时候,陈之椒把花折了下来,带来给司融也看看。

他喜欢漂亮的东西。

比如亮晶晶的石头,鲜艳的花。

“它吃我的喝我的,是我自己养出来的。”她懒懒道,“倒是借了你一点土。小鸢尾,你不会连这也要计较吧?”

陈之椒含着笑问。

她胳膊一撑,干脆利落地翻进了室内,还没等司融开口,又补充道:“我去花园的时候,小心没沾上土,鞋子是干净的。”

司融捧着那枝花,寻出花瓶,往里添水。他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它夺走了,连她将在外头走过的鞋踩在了他的卧室地板上都不介意,随口道:“沾了土也没事,地脏就脏了,有什么要紧的。”

他那样精心地侍弄一朵花,只期盼它能活得再久一些,一时间也没工夫招待不请自来的客人了。陈之椒自己寻了小沙发坐下,熟门熟入地陷入柔软的承托之中。

陈之椒看着司融来回往返,捧起一个小瓶子,往花瓶里加入色泽古怪的水液。像童话里的巫师熬制魔药,郑重到竟有几分如临大敌之感。

而她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大脑放空地望着他背对着自己忙碌,脑海放空。

“花很漂亮。”背对着她司融忽然说,依旧没有转头,云淡风轻地照料着花,“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陈之椒有些高兴:“哇哦。”

他好像有点变了。

陈之椒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去描述。

“坦诚”。

对,是坦诚。

司融好像变得坦诚了许多。

“‘哇哦’什么‘哇哦’?你不应该和我说不客气吗?”

陈之椒望着司融红透的耳廓,品出几分羞恼意味,从善如流道:“不客气,小鸢尾。”

司融的头慢慢低下去了。

从陈之椒的视角,只能看见他露在居家服外的一节雪白的肌肤,颜色朝熟透的番茄的方向一路狂奔。他穿着高领的打底衫,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司融有些崩溃地把头埋进掌心之中,缓了又缓,陈之椒难以从这短暂的几秒沉默里判断出他心里到底在尖叫什么,但可想而知不会太平静。

“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你偶尔喊一声我还能装听不到。”司融说。

不能竭泽而渔。

要可持续发展。

陈之椒接收到了他传递的讯号,深以为然,道:“好的,少爷。”

司融:“……”

陈之椒偏了偏头,脸贴着柔软的抱枕偷笑。在她看来,司融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第一次走进他的卧室时,陈之椒就注意到,司融的房间奢华漂亮,处处透露出精致昂贵的气息。

只是目光转了一圈,她迟了几秒发觉,这无比奢华的房间里,连一把舒服的坐具也没有。

陈之椒很是吃过一番苦头,方知吃苦毫无用处。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追求最大程度的享乐,也就一眼看出来,司融房间里摆的椅子空有其表,靠着硌肩膀,坐久了屁股痛。

不太愉快的首次会面之前,陈之椒就想过,像司融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生活无忧的大少爷,其实他娇气一点,只一点点,也情有可原。

共事期间,她不会苛求对方以他们的标准要求自己。

他浑身叮呤当啷的漂亮饰品合了她的预想,整个人像只骄傲漂亮的小孔雀。可在享乐方面,司融似乎比她还要欠缺。

“我就说这种沙发躺起来舒服。”陈之椒得意洋洋,口吻中有邀功意味,“你试过没有?”

时至今日,她仍旧觉得为司融的卧室购置这样一张沙发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唔。”司融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并未被她的雀跃感染,敷衍道,“还可以吧。”

他仍旧摆弄花。

白瓷瓶从窗下挪到床头柜,眼见着离他的床更近了。陈之椒隔了几秒,方才想起些什么,道:“这个品种……微毒。你要不换个地方摆?”

虽然毒性不大,安全起见,她还是将花种在了司融的花园里。以他植物学家般对花花草草的熟知,司融想必也不会忘记这一点。

“不。”司融转过头来,斜睨她一眼,用眼神表示拒绝。

陈之椒在心里叹息:不识好人心。

她悻悻摸了摸鼻子,甚至怀疑商贩在她不知情的情况里往花种里下毒了,不然她实在想不懂,这么一朵平平无奇花究竟有什么巨大的魅力。

司融从她旁边路过,掀起一股香喷喷的气流。卧室里漂浮着极淡的鸢尾信息素,陈之椒迷迷糊糊地想:

鸢尾花也是有毒的。

也许司融免疫了这种轻微毒素,就像蜜蜂不会用尾针里藏的毒把自己放倒。

瘫倒的陈之椒十分放松,只有视线随着司融的脚步走动。分明也不是很累,但人懒起来就是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陈之椒很不明白,司融怎么连硬椅子冷板凳都能将就坐下去,反而对柔软可爱的大沙发熟视无睹。

她诚心诚意想要想他分享沙发的快乐,伸手勾住司融的衣摆,往后轻轻一扯。

“别忙活了,来坐一会嘛。”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水晶灯在头顶闪着细碎的光。司融倒进沙发里的时候,表情还有点懵。

他举起一只手臂,防止剪刀落下,被陈之椒三下五除二轻巧卸去剪刀,随意搁在一旁的小几上。

肩膀抵着肩膀,一只宽敞的单人沙发骤然空间逼仄,俩人的胳膊也顺理成章地叠在一起。

又往沙发里陷了几分,陈之椒道:“这么躺着是不是很舒服?”

司融道:“你做什么?”

陈之椒咕咕哝哝地说了句什么话,他没有听清楚。

灰烬般绵长的气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侵占了司融的感官。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探头探脑地裹上来,他眼尾湿热,眼中的世界逐渐蒙了层薄薄的水雾。

陈之椒起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只当是司融的脾气愈发好了,对她的容忍度再上一个台阶。

直到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司融颈间,她被冰冷的金属触感冻了一下。

不是装饰。

这比装饰性链条和项圈更硬。陈之椒下意识用手指描摹那冰冷项圈的形状,低头对上一双含着泪的眼。

刹那间,她惊讶极了,当即松了手,嫌疑犯自投罗网般将手臂高高举起,赌咒道:“我发誓,我没想欺负你——对不起司融,我不是故意的。”

司融拍了她一下。

“起开点,你压到我头发了。”

定睛一看,他的卷发果然被她不经意之中用肩膀压住,司融皱着眉,露出些许吃痛的表情。

司融没有生气,这让陈之椒心下一松。

她乖顺地往边上挪了挪。司融撑着沙发坐起身,整个人仿佛要陷进云团一般柔软的布料里,有种使不上劲儿的错觉。

这种感觉对司融来说不算美妙。他始终不明白陈之椒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情有独钟。

挪蹭间,他的高领衬衣松开了一颗扣子,也让陈之椒看见了那冰冷颈圈的真容。

这似乎是——信息素抑制环。

陈之椒从脑海中翻找出这个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名词。她只在超市货架和广告牌上见过这种东西,仅存的常识让她没有问出例如“这是什么”之类听起来无比愚蠢的话。

她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好像没有闻到你的味道。”

信息素抑制环把他的气息盖住,一点儿也没泄露出来。

房中,若有若无的鸢尾花信息素已经浅淡到几近于无。这间司融待了太久的屋子,仿佛浸透了他身上的气息,留下了一点痕迹。

陈之椒摩挲着司融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环,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她嘴上不问,但实际上对这等从没见过实物的“新鲜事物”略感好奇,伸手摆弄。

司融垂着眼睛,看着她过于活泼好动的那双手,脸上还是那副骄傲的,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的倦怠表情。

谁都知道,小猫烦了的时候会跑,司融不高兴的时候会躲。

所以他不是真正的不高兴。

“也没指望你能发现。”

陈之椒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有几下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她手指的温度。可她把控得很好,一点儿也没碰上他的皮肤。

司融忍不住抱怨:“不要再玩我的颈环了,它很脆弱,你可能会把它捏坏。我发情期快到了,需要一直——”

“咔哒”一声轻响,刹那间令两人头皮发麻。司融吞下了所有的尾音,差点儿咬到舌头。

怕什么来什么。

信息素抑制环应声而开。

失去了束缚的颈环松松垮垮地从司融脖子上滑落,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淡红的印痕,脖颈后的腺体更是微微发烫。

“啊。”陈之椒惊呼一声,“抱歉。”

刹那之间,处在临界线边缘被一度压抑的热潮也涌了上来,司融闷哼一声,苦笑问:“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陈之椒可以发誓她绝对不是。

然而此刻,任何的话语都显得没有说服力。

她乖乖把手背在身后,表情清纯无辜。司融咬了咬牙,却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分辨,濡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被压抑的陌生热潮反扑上来。

浓烈的鸢尾花香中藏着橡木苔和香柠檬,不甚明显的皮革气息稍后崭露头角。

陈之椒瞬间屏住呼吸,但那不是她能简单抗拒的。司融的信息素在顷刻间充盈室内,他睁着眼望向天花板,失神地看着繁复的花纹。

他几乎握不住那快要从他手中滑脱的抑制环了。

他声息不稳,理智即将分崩离析之前,司融道:“帮帮我……帮我带上。”

司融在恍惚中闻到一股陌生的气味。绵长的灰烬如雪般簌簌落满一身,他在硝烟中战栗,用手臂盖住眼,来不及思索那是什么。

陈之椒从司融手中接过抑制环,触碰到他带着湿意的掌心,将要将抑制环扣在司融脖颈的瞬间又迟疑了。

“你需要安抚。”她近距离感受着信息素的影响,除了呼吸重了几分,看起来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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