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椒默了默,面对侄子软绵绵的、不带一点儿指责的语调生出一股心虚。
完全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小姨已经汗流浃背的蔡卓然压低了嗓音,似乎是不想让身边人听到:“马上小郭老师就要下班了,我不好意思麻烦她太久。”
陈之椒道:“我很快就来。”
她是真忘了。
陈之杏的假期本来会持续更长时间,因而允诺蔡卓然会接送他上下学,空闲之余一展慈母关怀。
极地科考的机会来的突然,蔡卓然明白妈妈的诺言泡汤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难免暗自闷闷不乐。
陈之椒看他瘫成伤心的一滩饼,躺在毛毯上故作忧郁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小小的脸蛋上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表情,看不过眼。
那么一小团的孩子,虽然营养丰富吃得胖了点,但每天被爸爸妈妈精心打扮得像块香喷喷的小蛋糕,还是蛮可爱的。
于是她说:“伤心什么?这不是还有小姨我呢。”
蔡卓然眼睛一亮,两个小灯泡似的瞅着她。
他用混合着期待的快乐语调询问:“姨姨——全世界最好的小姨——你要接送我吗?”
家里不缺接送蔡卓然的人,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司机就有好几位。只不过,他是天生的高需求宝宝,需要家人倾注许多的关注。
陈之椒略一思量:“早上时间来不及,还是司机送你去。晚上下班我可以过来。”
蔡卓然乐了半晌。
只是想起平素小姨惫懒的样子,他有些迟疑地问:“那……到时候要我发消息提醒你吗?妈妈说你平常工作很忙。”
忙倒是不怎么忙……没活的时候三四点就回家了。陈之椒看穿了小萝卜头的未尽之言,心道人还是怪精的。
“放心,我忘不了。”她很是自信,“这两天周末,那就下周一好了,放学我去接你。”
结果轮到她“当值”的第一天。
她被那个企图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衅的蠢贼传染了似的,脑子里也缺了根弦。
陈之椒感觉脸疼。
她没在原地多留,翻出车钥匙就往地下车库赶,估摸了一下时间,告诉蔡卓然:“你先在老师边上稍微坐一会儿,小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
事实上,蔡卓然等得并不焦急。
挂断电话之前,他甚至学着妈妈的语气,嘱咐小姨不要着急,路上开车小心。
金桔子幼儿园一天只供应一顿饭,但是为了安抚家长来迟的小朋友,小郭老师端来两盘松松软软、香喷喷的小蛋糕。
新鲜出炉的小蛋糕冒着热气似的,蔡卓然却难得没多看。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旁边的小女孩身上。
“卓然,琰琰,吃小蛋糕啦。”小郭老师露出和蛋糕一样甜丝丝的微笑,把两块小蛋糕和配套餐具分别摆在两人面前。蔡卓然看到小郭老师转动摆在他面前的盘子,直到上面的梅花图形和另一块餐盘的摆放完全一致。
“爸爸妈妈还有一会儿就到了,再和老师待一会儿,吃点东西,好不好?”
那个叫“琰琰”的小女孩顺从地拿起了钗子,礼貌道谢:“谢谢老师。”
蔡卓然迟了一秒,才跟在陈琰身后说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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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琰不是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视线。放在平时,她非常懂得如何和一个同龄人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好朋友,但或许是因为夏天太热、又或者是由于注重时间观念的司融罕见地迟到了,陈琰少见地没有发挥自己讨人喜欢的特长。
她只是安静地拾起叉子,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了口蛋糕。
学期伊始,陈琰转入金桔子幼儿园读大班。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甚至连住在一起的亲人都是陌生的。
陈琰在不熟悉的环境之下失去了当时和司融说走就走的勇气,像只警惕的小兽一样沉默地观察即将生活下去的新环境。
最难以忘怀的是回家的第一天。
下了飞机后,陈琰被司融抱上了一辆很长的黑色轿车,三个小时的飞行让她昏昏欲睡,等到她再度睁眼,车窗外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
来到那幢大而宏伟,就像庄园似的的大房子里面时,陈琰紧紧抱着怀中洗得有些旧了的水星宝宝玩偶,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好大的房子,就像景区一样,陈琰觉得自己在里面会迷路。
司融紧紧牵着她。平常他就不是话多的人,可他身上的沉默还是显得有点异常。
哈特的笼子已经交到了佣人手里,包括他们并没有多少的行李。
哈特不满于陌生人提起笼子时的不稳重,自己顶开了松松搭上的锁头跳了出来,很多人都看见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陈琰时刻注意着司融和哈特,当然不会错过这一幕。
外面有很多人。穿着黑色西装的,浅灰色制服的,那些人有男有女,都很高,陈琰看不到他们的脸。她只能看见从笼子里跳出来的哈特,以及那些身形高大的成年人朝着哈特走近的脚步,便轻声对哈特道:“到我身边来。”
哈特蹿到她脚边。
于是,那些人朝着哈特靠近的脚步也收了回去。
唯独不远处高高在上的台阶上传了一声轻嗤。
“小畜生。”
陈琰眉心跳了一下。
她感受到司融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费劲地抬头,惴惴不安地朝前看去,从水星宝宝身后地看见了那人的脸。是个个子很高的叔叔,和司融长得很像,就是脸凶凶的,一点也不温柔。
司融没理他,陈琰想他大概也是在忍耐。
从大门后匆匆跑出来的是个很漂亮的阿姨。她凶巴巴地质问司融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虽然看上去很生气,可陈琰觉得她的恶意远不及年轻叔叔站在台阶上轻飘飘的一声笑。
“妈,进去说吧。”这是司融的第一句话。
他俯身抱起陈琰,以至于她的视角腾空而起,看清了女人眼中的泪意和与她对上眼时的惊诧。她看见了更多人,低眉顺眼没有抬头的制服叔叔阿姨们,那个不屑地望着哈特骂“小畜生”的人,还有站在门边一句话都没说的中年男人。
他一直看着司融,看起来很严肃。
“盐盐,还记得爸爸说的么?”
陈琰点点头,心里还在不安,扯起嘴角对眼眶闪着泪光的女人叫了一声:“奶奶,我是盐盐。”
她望向更远处,同样没有忘记默不作声的爷爷。
他们讲话的时候,陈琰被阿姨带到一边。
隐隐约约传到她耳边的争吵声不小,哈特也听清了。
“现在知道回来了?”
“你身边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孩子都这么大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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