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事实。
被长兄叫来看二人比试时,卫嫱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李彻在她面前再怎么泼皮无赖可他总归也是一国之君所代表着大宣的颜面。赌约既下,便不可在长兄面前毁约。
她要亲眼看着,李彻输得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地离开南郡。
南郡的劲装他仍穿得不大习惯。
暗黑色的束口紧收衬得男人身形愈发端正笔挺。即便右手残缺,李彻左手力道却未因此有半分削弱。他出招流利顺畅,虽只是步步退避,可每一剑皆接在要害之上。
沉闷而刺耳的一声声,催得人汗如雨下。
炽烈的光影被树叶筛过于卫嫱头顶摇晃着不过少时她便已感觉到耳背处的薄汗。
忽然在接过极危险的一剑之后,李彻回首,忽然朝她所在的方向匆匆一瞥。
便是这一眼见她也正瞧向自己,他于马背上竟勾起嘴角。
极浅的笑意,又在回身时转瞬即使,忽然一刹那流转在他身上的日光也炽艳起来。
眼前的一幕与印象之中重叠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在这一刻间遽然回首。
风扬起她耳畔的笑意。
“阿嫱瞧我这一剑接得厉不厉害!”
少年郎君紫衣飞扬高昂坐于马背之上。梨花如雨簌簌落在他玉带之上少女亭亭玉立于一侧,听见这一声她以扇掩面忽然红了脸庞。
耳边传来宫人们的打趣声。
下人们虽嬉笑着面对她时
真好。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真好。
不必想着仇恨不必想着算计明媚的春光徐徐而落梨花雨下二人面上皆是青涩与欢喜。
这也是卫嫱最不愿忆起的一段时光。
美好的过往如同一根尖锐的刺锋利的针尖将人心口扎得鲜血淋漓。她不愿回忆却又不能否认它们真实存在过她曾经是喜欢过李彻可她确实伤害过李彻也被李彻真真切切地伤害。让她说不恨定然是假的可这么多年了这么多是是非非——她不愿再多纠缠只愿让所有恩怨随风而去化作过往云烟。
这般来回纠缠非要将分个是非对错实在太累了。
思量间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白的影。
那剑影掠得极快剑风劈过树丛劈得一片叶落簌簌。葱郁的叶坠在卫嫱衣肩处她尚来不及将其拂去只见马背上的兄长忽一眯眸电光火石之间他袖口出忽然飞出银针。
——先前滕元只说了比试剑术。
暗箭始料未及虽是微惊李彻仍快速侧身回防。
便就
在他转身挥剑的一瞬——
马背上,滕元一冷眸,忽然一剑捅了上去。
利器刺入肉身,发出一阵略显沉闷的钝响。
登即便有鲜血汩汩,李彻面上白了白,皱眉看向身前之人。
他被刺破了右掌。
滕元本不屑于偷袭。
这并非君子所为。
可他更清楚——对方要娶的,是他的小妹。是他失而复得的、享无上尊荣的南郡小公主。
于是他只好带着些歉意道:“方才本王并未说不可用此法。”
李彻右手张开,殷红的血自指尖流溢出。
所幸那伤口并不深,他咬了咬牙,问滕元:
“……还有多少招。”
滕元如实:“二百三十七。”
末了,他又十分好心地补充道:“如若你现在认输,并立誓从此离开本王的王妹,便可以结束这场比试。”
说这句话,不止是给李彻台阶下,他也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看着对方自伤口处流出的鲜血,说实话,滕元也有几分心慌。
再怎么说,李彻也是大宣名正言顺的狗皇帝,若是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死在他的剑下……
滕元自是以为李彻会就此放弃。
也希望他就此放弃。
日色炽艳,愈将铁骑映衬得银光泠泠。尖锐的刀尖染血,血珠成串地砸落,显得格外凶煞。
李彻随意用袖摆拂了拂血珠。
下一刻,他道:“来。”
金光落于男子眉宇之处,李彻微微颔首,并未望向身后的卫嫱。
见状,滕元讶异地扬了扬眉。
“好。”
他着实未曾想到,对方能再坚持下去。
滕元策马,手心重新握紧长剑。
“那本王便不再留情了。”
遽然一道凌冽的剑风,将树林也震得簌簌。
一片叶落在卫嫱袖口处,她面色平淡,将其拂去。
二百三十六。
二百三十五。
李彻左手用剑本就不太熟稔,而今右手掌心更是朝下渗着血珠。细细密密的水珠,蜿蜒处一大片的红痕。有人别过头,不忍去看。
二百一十三。
二百一十二。
滕元于马背上高声:“输给本王不算什么丢人的事,而今只要你认输,本王便就此收手。”
汗水黏腻,染着李彻的鬓发。他仿若感受不到身上与掌心的疼痛,只听见滕元的声音:
“只要你认输,不再纠缠本王的小妹——”
长剑横刺,捅破他的左臂。
胸口处亦冲上一股力,而后便是血流不止的钝痛,血肉模糊间,他忽尔嗅到一阵梨花香。清淡的香气,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道,一同涌入李彻的肺腑。
他抿了抿发白的唇低声:“继续。”
他怎可降?
他不会降。
李彻手指紧攥着剑柄指尖泛着一阵青白色。
“再如此你会命丧当场。”
李彻:“不会。”
他的罪未赎孽还未还清呢。
他还没有娶到自己年少时的爱人。
又怎舍得命绝于此。
他说得笃定落入滕元耳中却换得些许不屑的神色。
对方剑锋一挑长驱直入。
长兄的剑术出神入化无形之间便可轻易取敌方项上首级。
尚未至一半李彻便已负伤累累故而接招时已显得几分狼狈。
待长剑再度划破他前胸的衣襟时滕元的手顿了顿。
烈日之下男人皱着眉头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再继续你会没命。”
李彻未答。
“喂。”
滕元高声。
“我说你会死的。”
“我不会。”
李彻忽尔出手这一剑他刺得又狠又快滕元完全始料未及瞪圆了眼眸。
“铮”地一声响二人手中铁器皆震了震滕元一阵吃力勒紧缰绳朝后退了退。
日影灼灼金晖刺透薄云于人衣肩处投落斑驳的树影。卫嫱紧张地眼看着不过一瞬之刻长兄已稳下心神重整旗鼓。
至于这后半场——
日头高升即便是站在树荫之下卫嫱仍感到十分闷热。
汗流了满后背已然知晓结局她无心再去看。
一侧卫颂亦瞧出她愈难受的身子扭头轻语道:“你若是站不住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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