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嫱呆愣在悬崖边。
这一路逃亡,她的发髻早已散开发上金簪跑掉朱钗亦不知散落在了何处。站累了,她便索性坐了下来。女人双手抱着膝盖,目光不知朝何处望着空洞的眼神里,分不清有多少颜色。
身后传来脚步声。
试探般地,绕至她身后,却又因心中忐忑,而不敢上前。
是滕慕。
她的二哥。
赶到这里时他恰恰眼看着李彻坠崖。对方动作干脆毫不犹豫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即便先前他有多讨厌李彻,滕慕的一颗心亦忍不住跟之颤了一颤。
李彻出事后,妹妹便呆坐在悬崖边。
仍是那一件鲜红的嫁衣仿佛鲜血染就般,迎着山风,裙摆飘舞。
大宣与南郡的援军赶到,将西**追兵击退。
天色也一点点亮了起来。
此时已至晌午。
金乌高挂正悬于头顶洒下一片灿灿金辉。
说也奇怪昨夜明明是那般阴冷的风如今的日光却有几分烈了。暖融融的光影将人身形笼罩住卫嫱独自一人坐于悬崖边竟觉得手脚发寒。
她听见了脚步声。
知晓身后站着的是她的二哥。
她更知道,此刻滕慕定是满心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去做傻事。
卫嫱将双膝抱紧了。
她不会做傻事。
不会傻到丢下自己的亲人为了李彻殉情。
但此时她只想一个人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单单就是这般坐着吹吹这山谷的风。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动。
卫嫱愣了许久。
直到有下人上前不知在身后与二哥说了些什么她下意识转过头只看见那件深紫色的袍子。
是李彻的。
是他在坠崖前所穿的外袍。
这件袍子卫嫱分外熟悉——便就在二人困于山洞时是李彻脱下这件外袍包裹着她、为她取暖。如今看着眼前这一件被树枝刮得有些破烂的袍衫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深处竟涌上一阵莫大的酸涩感。
滕慕手里拿着那件袍衫看着她欲言又止。
半晌二哥沉默地上前还是将衣袍递给她。
“山间风大跟哥哥回去吧。”
“大宣的援兵来了一切都会结束的跟哥哥回去阿月还在等你。”
滕慕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是了大宣的援军到了。
有大宣支援共同御敌南郡有救了。
莫名地卫嫱脑海中闪过一个声音对方语气也同样温和
“无论你如何想阿嫱这一次我都会抓紧你。”
“我不会让你出事更不会让你去和亲。”
再来一次他不会让她被迫嫁给任何人。
无论是大宣的皇帝或是西**王。
滕慕眼神里带着心疼顿了须臾仍是同她道明了实情:
“哥哥派人于山间搜寻只找到了这一件破碎的衣袍。这般高的山崖他怕是……小妹同哥哥回家吧哥哥再给你找更多更好的儿郎。这山上风冷你又辗转了一夜当心受了寒身子病倒了。”
这般高的山崖一具肉体凡胎坠下去定是尸骨无存。
如今能寻回一件衣物能寻回他的遗物已是万幸。
卫嫱结果二哥手里的衣衫。
想来这应当是他跌落悬崖时宽大的衣袍被树干勾扯住衣衫上破了个大洞还有些许残叶藏在其中。
她将衣袍紧握住心里却莫名空了一块。
卫嫱跟着兄长朝前走着。
没有滕慕预想中那般伤心欲绝他眼看着自家小妹甚至没有落泪她只是乖巧地跟着自己向前走着步履缓缓行至马车前。
“二哥”她转过头“你怎么不走?”
女郎声音柔缓
“走。”
“我们回南郡。”
风轻扬起卫嫱艳红色的裙衫也不知是不是这山间风沙太大有些糊眼她竟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了。
多么可笑。
一生算计一生高傲最终却还是要死在这干秃秃的山间甚至尸骨无存。
卫嫱低下头默默吸了吸鼻子。
脚踩着山上的石砾她心中竟有些难过。
为什么会难过。
她不是一贯视李彻为仇敌么?
一场大雨教山间泥泞便是那满带着黄沙的石砾此刻也变得黏腻不堪。她紧咬着牙关坐上马车时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牙齿竟还在轻轻打颤。
山间太冷了。
她裹紧了衣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浑身仍是有轻微的颤意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情绪自心底生起游走在卫嫱的四肢百骸。
李彻**。
与她纠缠这么久的李彻终于**。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哭。
马车缓缓朝山下行驶靠着轻微摇晃的车壁卫嫱忽然回想起来。在自己这短暂又坎坷的前半生中与她相处最多的人不是爹爹不是兄长。
而是李彻。
是李彻。
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入主皇城后的爱恨纠缠。于爹爹不在、兄长游学的这段时日里她身边的一直是李彻。
她爱的是李彻恨的也是李彻
。
卫嫱哭不出来。
她根本无法做到放声大哭也无法因为李彻的死表现得有多么痛彻心扉。潜落入心底的反倒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情绪。淡淡的缓缓的丝丝离离的却又似乎能绵延良久。
像一场不会停歇的雨将这山头也浇得一片乌蒙。
忽然之间她自马车内探出一只手。
“兄长。”
卫嫱唤。
滕慕稍稍勒了勒马绳“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
流光掠过落在她翕动的睫羽上须臾女郎轻声:
“我想去西疆看看。”
“李彻生前与我说他在西疆藏了许多宝贝。兄长我想去看看。”
不然这件事真的会困扰她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不止是兄长便是连一侧前来接应的闻铮亦顿了顿。
他原是闷头御马在听见“李彻”二字后又抬首朝马车这边凝望而来。
去西疆么……
只一眼便看见了那一抹鲜艳的红。
像血一般妖冶夺目惑人。
他那个情种主子到头来还是栽在了她身上。
闻铮眼眶红红的看了她良久。
暖融融的日影落在他眼底烟煴开淡淡的情绪。
卫嫱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终于
既得了闻铮的首肯周遭人自是不便拦她。只是闻铮在点头之后又警惕地看了滕慕一眼见状卫嫱补充道:“我一个人去去他先前的军帐。”
她的兄长并没有阻拦。
此去西疆一路虽颠簸坎坷但路途却不甚遥远。卫嫱将车帘放下整个后背贴向摇晃的车壁。车壁轻微晃动着若在平日着实有些催人入眠。
卫嫱如今的头脑很清醒。
待真正踏上西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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