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岩不满地嚎了一嗓子,声音不大,正好能让无视他的三人听得一清二楚。
“喂!你们到底来这里干嘛的?!”
裴予安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叶非白,嘴硬道:“……喝酒。”
秦岩闭着眼缓缓扯出一抹笑,来一上午了都没见你喝一口。
叶非白淡声道:“来抓人。”
顾惊山头也不抬道:“来陪他抓人。”
秦岩:“……”真服了。
被他这一打岔裴予安顿时有些面红耳赤,也不和叶非白争论了。两人约定暂时存条,等晚上再说。
现下四人慢悠悠地喝着秦岩最为推崇的特调,微醺的意头上来了,叶非白一把捞起真醉了的裴予安道:“先走了。”
“……”秦岩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狗情侣能不能别把我当工具人。”
秦岩没喝醉现在却恨不得自己醉了。
他对沉默的顾惊山道:“我醉了,先睡了。”
说完秦岩稳稳当当地上了楼,撂下了顾惊山一个人在卡座。
摇晃的酒杯折射出的光打在顾惊山的眼畔,把他本就浓密的睫羽映射成了一条灰黑色的线。
过了不知多久,顾惊山把杯子放下。起身离座,脚步沉稳有力,一如他这个人。
穿着西装男人在这一众花蝴蝶的衬托下格外惹眼,直把这里映衬做了秀场。
大半的原因都要归因于他的脸和气质。
当然,那头顺滑光亮的黑色长发也算。
角落的艺术家摸了把自己头顶的小揪揪,郁闷道:“这发质要比我好多了,这么长得是留了多少年?”
紧闭的百叶窗挡住了太阳,却没有挡住外边的人向内爬的视线。
透过没人在意的玻璃,依偎在男友怀里的女孩,和油头粉面的小生一一映入眼帘。
许南禾一直盯着泛着金光的湖,耳边的话停不知停了多久,他慢半拍地扭头,“怎么突然不说话?”
段崇明收回视线,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他笑了下:“没,突然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许南禾“嗯”了一声,没多在意。
段崇明抿了抿唇,继续道:“刚子和黑子生了好几只小猫……”
那个人怎么会在这儿。
“刚子最近食欲不太好,也走不大动路,医生说可能也就最后半年能活了。”
是别人把他叫来的还是他自己想来的?
“它还是喜欢和奥利奥打架,奥利奥每次都让着它。”
还好这里是清吧。
“清吧好……好适合聊天。”
段崇明顿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连忙刹住车僵硬地转了个弯。
他抬眸看了一眼许南禾,从他略显空洞的眼神里松了口气。
还好没仔细听。
纵然眼前已没了那抹身影,被扰乱的心却怎么也回不去。
暮色酒馆边上的湖泊很大,柳树也很多。浮光跃金的景让段崇明少有的平静下来,人一静下来脑海里压制的思绪就会发散。
散了场,离了地,心却没带走。
“暮色酒馆你知道吧,从酒保到酒都很可人。”
“哈,怎么会,都是成年人了,左不过是个你情我愿罢了。”
不知道哪年哪月听到的话翻了个身,把身上的灰抖一抖又来秀了下存在感。
“王叔,停车。”
黑车停在路边,半陷的轮胎恢复几分,车身短暂晃了一下,一切都发生地悄无声息。
玻璃门开了又开,纸袋从空扁变得鼓囊。
江边的座位是秦岩特意留出来的清净地,平日这里会有不少人。
但今天包场的酒馆成了名利场的中心,让所有人趋之如骛,江边的卡座只剩下孤独和驱逐。
段崇明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天和景都离那人很远,手指轻点着喝到一半的酒,清脆的碰撞声简单到只剩下单调的频率。
段崇明耳朵动了动,把音调相同的每一道敲击收进耳蜗。
“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从背后投注的视线像一根绵软的针扎在顾惊山的挺直的脊背,他打断沉默率先开口道。
段崇明没应声,走到他对面坐下,随手把纸袋放到了地上,目光落到冰块化了一半的杯子上,“这杯是你调的。”
他的语气相当笃定,与其说是问不如是在替顾惊山回答。
“嗯。”
顾惊山向后一靠,把手收回来搁在膝盖上。
双腿交叠,坐姿松弛,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窘然,问道:“怎么样。”
他顺着话茬接了下去,聊天的动作神态语气都太过自然从容,仿佛他们是相识了好久的朋友而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
“……还不错。”
段崇明默了一会儿诚实道。
段崇明很清楚暮色的酒在什么水平,今天喝的这杯算得上是他今年的年度最佳了。
唯一奇怪的点是,对方这场不清不楚的靠近。
段崇明低头,沉默地盯着那纸袋里的红色。
气氛莫名安静下来,不凝滞,只以缓慢的速度在周围绕圈。
几个呼吸过去段崇明才弯身把纸袋提到了桌面,目光平直:“钱给你。”
银货两讫。
虽然没有明说,但少年却把这四个字展示的淋漓尽致。
顾惊山眼尾微扬,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没出声。
“上次……”对面的人顿了片刻,“上次冒犯了,抱歉。”
顾惊山眨了下眼,眼底荡开一圈笑意,很是宽宏大量道:“没关系。”
他看着少年别扭的脸又道:“你上次不是给我钱了吗。”
此话一出段崇明眼眸怔了一瞬。
顾惊山若无所觉地向后一靠,不慌不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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