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笼着或明或暗的人影,唯有几双眼睛格外明亮。
柳江白知道这话不是带给自己的,是带给徐知武和徐盈的。
长公主那日对搜查徐盈之事按下不表,方才在朝廷也只说来请皇帝派人去抓人,实则早就在暗中动了手。
穿风刃已乱,捉拿天变者的人在凤曲城闹翻了天,也找不到徐盈的下落,所以才将罪责推到了阻拦的人身上,顺带将几个富商手里的钱财捞回去。
良久,柳江白才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有住的地方吗?”
秦略声道:“有的!有个好心的公子帮我们租了间宅子,就在这条街上,叫什么晋科巷,离这里不远。”
说到这里,秦略声忽的小声道:“徐大哥说我们不能和你有过多交谈,日后有事可以去登才书肆见面。”
说罢,秦略声带着几人对柳江白拱手告辞。
此时还未到宵禁时辰,主街上人影如织,倒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柳江白看着几名少年远去的背影,心思一转。
登才书肆的东家是徐知武,也只有徐知武的人在张罗,连徐信和“飞鹞”也没摸出破绽。徐知文知道这个,看来徐信背叛一事,徐家只有阿盈被瞒着。
柳江白慢吞吞转身,见巷子里他白日才安置的宅子已经亮起了灯火,猜到是陆源替他安顿了那些杂事,秦略声又在巷子口等他,想必也是陆源给他们指了路,租了宅子。
游手好闲的世子竟这么体恤人么?
柳江白轻轻叹了叹,抬脚正要往新宅子去,耳朵比身体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在转头的刹那,一片夺目的火光于重重屋顶窜起。
他听见皇宫方向有人急喊:“走水啦!东宫遭贼子放火啦!”
一声落下,紧接着又有人喊:“快护驾——”
“鸿胪寺出事啦!”
乱糟糟的声音其实远没有那么大,但柳江白的耳力太好,不待他细细思索那个贼是不是方无空,就见连片的屋顶上有两个人影疾速滑过,身后更是无数支箭紧追不舍。
柳江白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阿盈?”
时间倒回去一些。
被皇帝留下的太子一行惴惴不安,又彼此提防对方会出什么招来陷害自己。
先前一局,长公主撤下了太子的禁军,太子那时迟钝,现在清醒过来,与皇后简短地交流几句,顺着周谦的思路,开始抓“穿风刃”的破绽。
如此交手不过三个来回,皇帝已经头疼得连连抬手,“吵什么!朕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攀咬对方的!太子——”
陡然被点,太子先是一愣,旋即恭顺道:“父皇。”
皇帝见他态度尚可,怒气散了一半,可视线瞥到那几份奏本上时,他扶额沉声:“跪下!”
太子扑通一声,麻利跪好。
皇帝语重心长道:“定州凤曲城的那桩案子,你要保谁,朕不追究。涂州之祸牵扯了谁,有谁与西厥勾结,意图为祸天下,若你掌控得了结局,收拾得了残局,朕也不追究。
“储君治国安邦的能力本就不只靠太傅传授,你要是镇得住涂州,朕还会夸你能干!可你若无能,任它烂在手里,还霸占着权柄以为瞒得住,就是愚蠢!”
太子被骂得一哆嗦。
长公主见太子仍不知错在何处,又抬眸看向有些不安的皇后。
那份“李氏窃国”、“另有天命”之言传到公主府时,她便暗中求见皇帝,将此事一一告知。
传言的源头,是流通在凤曲城的碧茴草,涉案的人是赵家,但又不止赵家。“飞鹞”押回永昌郡主之时,就是皇帝在替太子清理后患之时。
可碧茴草一案远不止于定州凤曲,涂州更是民不聊生!
涂州奏本递不上来的原因,皇帝心知肚明。若涂州事没有被翻到明面上来,可以顶祸的大有人在,且落不到太子门前。
可利州的奏本到了,随之而来的窃国、天命之言也传得沸沸扬扬,涂州更是奉那所谓的神女天命为新主。昔日的涂州军,不知不觉间竟沦为了那人的军队,更有甚者说那天命出自雾山,裕州的百姓也归顺了她!
在这样来势汹汹的流言下,禁军统领又出了岔子,太子更是急着替他们开脱,直接往风口浪尖上撞!
这样的储君……
皇帝额角的青筋跳动,他忽的将奏本摔在太子身上,“你该庆幸朕除你之外,没有其他子嗣,你也没有其他还在世的叔伯!”
这话是动了废太子的念头了。
皇后暗道不妙。她在席上时突然浑浑噩噩,再清醒来时,发觉周谦这把剑已经断了,一切于事无补,连好不容易归顺的“飞鹞”也折了。若太子再保不住……
太子跪行几步,抱着皇帝的腿哀求:“父皇,儿臣是、是一时被蒙蔽了眼睛!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不料话一出口,皇帝更是恼怒,“朕若不给你机会,便不会废了周谦!周家如何走上禁军统领的位置,你但凡长个脑子,就不会一再替他担祸!那背弃之徒心生叛主之意,你还……”
皇帝气急,忍不住咳嗽几声。
太子委屈地抱着他爹的腿不肯放,引得皇帝更气,抬脚便踹了着这蠢材一脚,这才扶着桌椅站稳。
皇后及时扶住皇帝的手臂,替他顺气,“陛下息怒!太子是受陛下恩宠庇护太久,这才不察。”
长公主见势有偏转太子的趋势,沉声道:“陛下,太子还小!监国之责重大,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保重龙体!”
似乎想起什么,皇帝看向长公主,忽的挣开皇后的手,“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孩子,朕还保重什么龙体!雾山都出了个新的天命,鸿胪寺的人在做什么!朕养着他们是做什么的!”
皇后也扑通跪下请罪,“鸿胪寺先前持臣妾的令,同羽林军前去捉拿那孩子。可派去的人在定州一夜间没了消息,回来的羽林军也个个说那人狡诈,近不了她的身,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冷笑,“将她传得这么厉害,能有那人几分本事?雾山能杀一次,就不能有第二次?鸿胪寺若做不到十六年前那番,也不必留着了!”
向来倚重鸿胪寺道士炼制丹药的皇帝,陡然改了态度,不知是气上了头,还是知晓了那些丹药的药效。
皇后低眉,神思一转,试探道:“可莫道长才替陛下炼了新药,听说这一次定能将陛下的旧疾根除,还请陛下看在他们多年侍奉的份上,留下他们吧!”
说到旧疾,皇帝更是不满,“十六年了,这话说了十六年了,朕没时间再等了!若是——”
“嘭”的一声,一声巨响打断了威胁。
短暂的安静过后,细尖的额嗓音传来:“来人呐!有贼子盗了国库!还放火烧了太子殿下的寝殿!”
“快救火!”
“那小贼往陛下寝殿去了!快去护驾!”
“不对!他是往皇后娘娘宫中去的,快去保护娘娘!”
一时间鸡飞狗跳,吵吵嚷嚷。殿外甲胄摩挲的声响与刀剑声撞在一起,护驾的羽林军纷纷围守宫殿,沉顿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裹挟着冰冷而绝望的宣判,似乎下一刻,他们就会带着兵刃闯进来将他围住!
与二十二年前的那场宫闱祸事,如出一辙。
皇帝后退几步,昔日被围剿的可怖记忆随之涌来。
那一次利剑刮擦地面袭来前,是一胆大的少女冲了出来,手持召令将人截断。而现在,那双平静而无畏的眼睛又透过记忆与现实的缝隙,再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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