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监时,有人欺负你,对吗?”
连潇显然很不适应“欺负”这个字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些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又的的确确是欺负。
仗着自己身有灵力,便处处针对他,给他使绊子,甚至嘲讽他不过是区区质子,身份卑贱。
后者连潇倒是并没有太大感触,但前者确实麻烦,因为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连潇别扭地移开目光,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承认道:“嗯。”
钱芊见状,又好气又好笑。
她可以理解连潇为何不愿意承认,想来大抵是不愿意让她担心,也因为自尊心强,少年意气盛。
钱芊道:“你下午还要去国子监吗?我陪你一起。”
连潇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她的意思,道:“不必了。我知道你有灵力,但那群人皆是大梁的皇室和重臣之子,你若为我出头,他们说不定会连你一起盯上。我受的这点伤没什么,养养也就过去了,若我隐忍不发,时间久了,他们便会对我感到腻烦。可如果一旦有反抗,说不定他们就会变本加厉。”
钱芊愣了愣,竟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为自己着想。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可连潇已经坚决地道:“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说罢,他又俯下身,将地上的狼藉仔细处理好,回到灶台边忙活。
钱芊像尊石凿的雕塑,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忙碌的少年。
脑海中有万千思绪翻涌。
她其实很想告诉连潇,他根本不用为她担心,凭她的修为,完全可以很轻松地帮他摆平那些人,但不知为何,钱芊觉得,就算她说出口,少年也只会道:
“纵然如此,我还是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哪怕会给她带来一丁点麻烦,那都是连潇不愿意看到的。
午后的日头高悬在青天,散发出炽热的光芒。
连潇出门后,钱芊隐去气息,一路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中学子众多,一眼扫去,大都腰配宝剑,怀中抱书,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往国子监内上课的东西六堂走去。
而在这些幢幢人影之中,连潇孑然而挺拔的身形格外惹眼,徐徐行走在青石长阶上,只是他还没走多远,前方蓦然出现了五六个人,伸手将他拦下。
为首那人相貌扁平,头佩紫金宝冠,腰环白玉珠缨,一身穿戴贵气逼人,却又显得好不俗气。
其余几人跟在他身后,也皆披绮绣,摆起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不怀好意道:“连潇,见到五皇子殿下还不跪下?”
一片簇拥之中,那名五皇子几乎将傲慢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听见这话,再看看眼前比高自己一个头的俊秀少年,与他对视,自己还得抬起头,登时火大:“连潇!你岂敢如此放肆,给我跪下!”
连潇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群人,不为所动。
他这反应,一群人也不意外。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想找个借口欺辱连潇,如果他真跪下了,他们总还有其他办法为难他,根本不会轻易放过他。
“好啊,你竟藐视我大梁皇子,不愧是卑贱小国来的,果真粗鄙,一点教养都没有。”
“不仅如此,还很蠢笨。这跪礼我们教了你这么久,竟是一点也没记住。”有人接过话,顿时引来一阵嘲讽的哄笑。
五皇子阴恻恻道:“来人,让他跪下。”
话音落下,两人狞笑着上前,抬脚,足尖裹挟着灵力,朝连潇的委中狠狠踢去。
躲在暗处的钱芊面色陡变,抬手欲要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连潇闷哼一声,双膝重重磕在地上,怀中书籍散落一地。
从他膝骨磕在石地的声音,便知这两脚明显力道不小,挽起的发髻霎时松散,青丝倾泻,披散在肩。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然而眉眼之间的矜傲却不减分毫。
跪在地上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爬起来,而是伸手去捡那些散落的书。
他这一动作,袖口后扯,手臂上点点的淤青随之露出。
见状,几人面上讥诮更甚。
“哟,这回没用灵力治疗手臂了?”
上午连潇来时,手臂上的伤都不见了,他们以为是连潇用灵力进行了自愈,于是又给他添上了更重的“新伤”。
“但凡殿下赏赐你的,你都得受着,也不准将伤抹去,否则便是不敬。”
“天天拿着书来国子监上课,你配吗?区区跪下都学不会,真是连猪狗都不如。”
“你不是喜欢读书写字吗?那我便让你这只手再也拿不起笔……”五皇子眼神一厉,抬起云纹黑靴,带起一阵凛冽罡风,往连潇捡书的右手手腕狠狠踩去。
连潇的眸色暗了暗,正欲生生抗过这一踩,可对方却突然后脚一滑,摔了个实在的屁股墩。
“哎哟!”五皇子疼得叫唤一声,身侧几人连连上前搀扶,忙不迭嘘寒问暖。
当——
恰在此时,悠长而浑厚的钟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国子监。
有人道:“未时三刻了,殿下,我们得去南宫了,不然赶晚了李夫子又要说教。”
听到这句,五皇子一脸戚戚然,狠狠瞪了连潇一眼,啐道:“回头再收拾你,我们走。”
几人也跟着唾骂了连潇几句,便随之一起离开。
连潇费了好大力气从地上站起,因为双腿疼得厉害,只能拖着缓慢的步子,一一捡起那些散落的书,拂去上面灰尘,放入前襟中。
往来学子满脸漠然地从旁边走过,就像是看不到他这个人的存在,更别说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连潇将散开的青丝重新拢好束起,有些许从指缝滑落,垂落在他神色莫辨的眉眼。
不远处,钱芊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胸口犹如积攒了一团浊气。
明明知道是主角打脸前大都会经历的欺凌情节,可亲眼所言,还是令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对于本就无辜穿越的连潇来说,他又凭何受累。
钱芊悄然隐去身形,追上了五皇子等人。
那群人还在哼哧哼哧赶往北宫,一路上对连潇的骂声不绝于耳。
“摊上他真是晦气!”五皇子边揉尾骨边骂骂咧咧道:“得找个机会将他弄死!”
“殿下说得对,但是半年前那次我们本来已经将他溺毙在水里了,他气息已绝,这是我和冯靖亲手去探的,结果等我们走后,那小子居然活过来了!”
“对对,”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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