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边,巍峨宫殿的阴影下,她抱着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侄儿,恐惧涌上了心头,在甘泉宫防无可防,难道前世的事情还是会一一应验吗?她害怕再次失去这个孩子。
萧停云带着林大夫赶来,他施针后,安儿吐了几口水,但还是没醒过来。
“小人见过皇上,王爷,公主。”林大夫跪在地上。
“你是何人?”苏黄门尖着嗓子问道。
“回大人,小人一介草民,略通岐黄之术,公主近日有些风寒之症,命我在一旁随侍。”
“起来吧,你若能治好安儿,朕自会重赏你。”
“安儿怎么样?”
林大夫迟疑了一下,面带难色:“回公主殿下,小世子虽然吐出来水了,可落水的时间有些长,伤了肺腑和脑子。要想养好身子,怕是有些难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身子踉跄了一下,随即她咬破嘴唇,咸腥气顺着齿缝漫上舌尖。
皇帝面色焦急,眼神悲悯,嘴角却带着隐隐的笑意——他着实可怜郑安这个小孩子,却又觉得庆幸。郑家唯一的继承人若是死了,郑氏一族再没有什么威胁。
“父皇,安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儿臣请求彻查此案,求父皇让儿臣全权查办。”她跪在地上,攥紧拳头指尖握得发白。
“朕准了。”
太液池边很快汇聚了上百个贵族和仆人,侍从们还能拷问,那些皇亲贵胄可难以下手。幸好现在离案发时间还不长,犯人还来不及逃出甘泉宫。
她站在人前说道:“诸位,我要查清是谁害了郑安,请大家配合一下。”
“文含章,你不要故弄玄虚,刚刚安儿落水的时候,院子里都没人,说不定是他自己贪玩跌到池水中的,本王可不想跟这些下人站在一起。”文不虞很不屑。
甘泉宫出了事,父皇居然把这个案子交给一个丫头片子,这让他这个二皇子颜面何存。
她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安儿已经九岁了,他乖巧懂事,身边还跟着侍卫,怎么可能是贪玩落水。
“二哥,刚刚父皇把这个案子交给我,难道你是在质疑父皇吗?”
话音刚落,文不虞立刻像只被抓住脖子的公鸡一样,不做声了。
“回禀公主殿下,郑武他,畏罪自杀了。”小太监趴在地上哆哆嗦嗦说道。
郑武是安儿的贴身护卫,是郑家的家生奴才。
“这下子死无对证了呀。”“一个人证都没有,怎么查?”,人群中窃窃私语声传来。
萧停云轻轻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她点了点头。
萧停云跪在地上朗声说道:“禀皇上、公主,刚才我和林大夫救护小世子的时候,从他左手的指甲缝之间找到一根丝线。想必是小世子被人从背后推入水中,慌乱之下,从贼人的左袖上扯下来的,现在大家举起自己的左袖,公主一看谁的衣服有破损便知。”
众人不再言语,默默举起自己的左袖。
抬眼望去,她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剑,纵身一跃,刺向右后方的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慌忙转身逃跑,她追上去,三两下将其制服,交给萧停云。
“呼衍,没想到竟然是你。”人群中有人认出来他。呼衍是匈奴休屠王麾下第一勇士金轮的亲卫,金轮数年前被郑飞少将军俘虏,皇上宽宏大量,宽恕了他的罪过,还命他在甘泉宫担任养马的职位。
“不是我,不是我。”萧停云的剑就架在呼衍的脖子上,他只能跪着求饶。
“他不过是举错了手,公主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干的。”宽脸低颅的金轮在一旁沉声说道。
“呼衍,那你觉得应该举起左袖子,还是右袖子。”她的话刚落下,萧停云的剑上多了一条血迹。
“左袖子,不……”呼衍声音颤抖,脖子上的剑逼得他只能仰头。
“根本就没有什么扯下的丝线,何来左袖子,右袖子,心思坦荡的人恨不得把两只袖子全都露出来任人查看。”
萧停云此计甚妙,谎称有证据,让人犯自行慌乱,漏出马脚。
金轮抽出手中长刀,砍向呼衍:“这人犯下此等大错,我来清理门户。”
“当啷——”刀剑相交。
金轮生得强壮矫健,跟她打得有来有回,刀光剑影闪烁,众人早已远远离开,只有一圈侍卫围着防止金轮逃走。
“父皇,要不要帮帮四妹,金轮之前可是匈奴的一等勇士。”三皇子文不疑有些担忧地望过去。
“暂时不用,高手过招,贸然上去只会添乱。”皇帝摆摆手,他以往只觉得这个孩子任性胡闹,女儿家舞刀弄枪像什么话,没想到她已是一等一的好手。
金轮内心慌乱,只想挟持公主逃出去,谁知对方是个硬点子,一身剑法滴水不漏,几十招过后,她卖个破绽,侧身躲过长刀,反手切开金轮右侧大腿。
金轮惨叫一声,她一脚踢落长刀,拿剑指着他的喉咙。
“好,没想到如今章儿的功夫这么俊,不愧是朕的女儿!”皇帝拍手赞道。
“皇上,微臣不知此事,求皇上恕罪,刚刚与公主比斗也是无奈之举。”金轮连连扣头。
那边呼衍也喊道:“是我自己干的,我想为那些被郑飞杀死的兄弟们报仇,就把他儿子推下去了,此事与金大人无关。”
“章儿,安儿还在诊治,朕想先杀了呼衍,金轮判笞刑三百,十五年苦役怎么样?”
皇帝第一次以商量的语气跟她讨论事情,果然,有实力和功绩才能被他正视。
“父皇,匈奴犯我朝天威,害我边境百姓,郑飞少将军为国捐躯,如今他的遗腹子被匈奴人暗害。别说金轮可能不知情,就算他真的不知情,也该为此事负责,去黄泉向少将军赔罪。”
这番霸气的言论,后来传出甘泉宫,朝野上下很多人都暗暗支持她。鼎元二十五年,有一批胡人投降,皇帝大肆封赏他们,何苦厚待外族寡恩于内也?百姓虽嘴上不敢讨论,心中颇有微词。
要是想在皇上面前卖个乖,附和他便是,可她偏不!讨好皇帝委曲求全,永远都是下下之策,再者,只要能为安儿报仇,就算她触了龙鳞也在所不惜。
“将二人赐死,即刻执行。”皇帝脸上神色晦暗莫名。
“邕阳有勇有谋,赏珍珠一匣,散花绫五十匹。”
她赶回房间看望郑安,眼见安儿脸色惨白,还在沉睡,她不禁红了眼眶。
“殿下,小世子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林大夫又把了把脉,“刚刚萧侍卫提前与草民约定,把小世子的情况往重了说,以防再生意外。”
“事急从权,还请殿下见谅。”萧停云解释道。
欢喜终是挣破了愁云,她摸了摸郑安的额头:“这两天,对外依旧说小世子的情况不太好,等把他带回我府上再做打算。”
林大夫点点头:“小人知道利害,会尽心照顾小世子的。”
“林大夫以后您就是我邕阳公主府上的贵宾,我和舅舅欠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她对林大夫拱手示意。
“公主可别这么说,我虽然只是一个医师,可也晓得忠义二字,大将军和少将军保家卫国,是我等仰慕尊崇的人。如今能照顾小世子,是我的荣幸。”
——
登仙台高达五十丈,是皇帝为求仙长生所建造,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攀爬这座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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