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们倒是给个回复。”
阿罗忒斯此时此刻张扬地站在一堆蜘蛛面前，她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凌厉，让那些巨大的蜘蛛们蜷缩在一起，不停地发着颤，竟然是一个都还没逃跑的地步。
“时间不多咯——”
站在她身后的格洛芬德尔看着她用拇指将刀顶出刀鞘，缓慢地一步又一步走向蜘蛛群，游刃有余地像是一只林豹，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闪着微光，阿罗忒斯的逼近吓得它们继续往后撤，在一阵叽里咕噜的激烈蛛群讨论后，一只蜘蛛被它的同族挤出来。
她绕着这只蜘蛛看了一圈，貌似是勉勉强强地接受了它。
“看起来有点弱啊，你们确定它是最快的？”
蛛群没有再去理她而是抓住机会，如退潮的海水立刻消失在了森林中。
“好吧，看来我也只有这个选项了……”
“听好了，你，从现在开始乖乖待在森林的边界等着我来找你，明白吗，要是被我发现了你不在……就算把整个森林底翻过来我都要把你和你的同伴一个个揪出来——好，现在藏好自己吧，别到时候我没找到你先把自己的命送了。”
那只蜘蛛可怜兮兮地吱吱叫着盘踞在两颗低矮的树中间开始吐丝结网，乖乖地缩在上面。
阿罗忒斯这副肆意的样子让格洛芬德尔想到了以前的诺多精灵同伴，似乎是太沉溺于回忆之中，等他回神的时候，阿罗忒斯正站在他面前抱着手臂，抬头用着她那双微微发光的眼睛盯着他。
“虽然我知道我能和蜘蛛沟通看起来有些过于奇幻了——今天也算是让你大开眼界了？”
“是啊，”格洛芬德尔听到她的打趣也不恼，反而笑着赞同。他还挺喜欢和阿罗忒斯的相处，自从维拉们降下屏障后——应该说自己死而复生后，很少一天内笑这么多次。
“我只是在想以前的事情，”他接着说，和阿罗忒斯一前一后地往森林外走。
“在刚多林的时候，我和曾经同伴们也会结伴野游，互相比着谁狩猎的猎物更多，”说到这里他笑意更浓，而阿罗忒斯却注意到他微笑间带上了悲伤的情绪。
“那段时光……我现在想起也会由衷地感到喜悦，”
“嗯，听起来很有趣——”
阿罗忒斯低头砍断拦路的藤蔓，一边开口：
“但是格洛芬德尔，你明明在难过，你可以不用笑的。”
“带着曾经的记忆活下去的那个人注定会背负着做为过去中的人们和所有事物的见证者的责任，这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格洛芬德尔忽然间哽住，看着她停下步伐，将刀收入鞘中后侧脸看向他，蓝色眼睛里盛满光芒。
“有的时候我们能靠着回忆继续生活下去，但是过度依赖回忆却容易忽视自己未来。”
“因为——总有一天我们要从回忆的梦中醒来，而醒不来的梦也总会有一天变成悲伤。它不应该困住你。”
阿罗忒斯身后已经能看到森林外的阳光，她就站在这片光中朝他伸出手。
“等我从孤山回来后，和我一起去刚铎吧——”
“来时路已无处可寻，我要带着你前往未来了。”
阿罗忒斯的话甚至有些强硬，不带着任何留有让他退步的余地。而格洛芬德尔此刻却如释重负，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靠在一片浮木上，抓住喘息的片刻。
“……好，”
格洛芬德尔握住阿罗忒斯的手，对上她那双永远毫无遮拦，永远炽热的眼睛。
“一言为定。”
很快，阿罗忒斯即将离开的消息传遍了幽谷，预料之中的，这群爱办宴会的精灵很快就商定在她临走前办一次送风宴。
她又被女精灵们簇拥住好好收拾了一番，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被阿尔玟牵着手带出屋子。
这次给她穿的衣服阿罗忒斯已经懒得再去记该怎么脱下来了，她麻木地看向前方，眼里闪过淡淡的死意——自己一下午换了多少套裙子来着……？
“阿罗，旅途遥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阿尔玟的声音依旧是温和轻柔，她轻轻地捏了阿罗忒斯的指尖。
“我知道，不过也只是暂时分别了，我有预感，阿尔玟——我们很快就会再相见。”
阿尔玟呵呵笑了一声，来到了宫殿大厅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她，身上带着美丽的柔光。
“不过这次您就不要半途离开了，好好享受这场宴会吧。”
一开始阿罗忒斯换着花样地不停尝试不同的甜品，但除了能闻到不同的味道外，她就只能尝出微甜，甜和特别甜与口感上的区别。最后，她兴致缺缺地放下手中的树莓挞，靠着矮桌盯着大厅中央随着音乐缓缓起舞的精灵们。
“阿罗——”莱戈拉斯举着酒杯走到他的面前，脖子上戴着她做的项链，眼睛亮亮地凑上来。
他看着把头发半盘起来的阿罗忒斯，黑发尾端的银色渐变像是海水推上来的白色浪花，淡蓝色的长裙衬得她越发清丽纤细。
“上次已经被你惊艳到了，这次同样也是，你今晚很美，我是说——”
莱戈拉斯明明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夸赞的话来，
“谢谢……”阿罗忒斯稍微软化了冷淡的表情，眉宇间的冰冷渐褪。
“临行前很多精灵送给我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导致我原本清出来的包裹又被填满了。”
她颇为无奈，看着莱戈拉斯手里金色的酒。
“这是什么，怎么还冒着泡？”
“精灵酿造的气泡酒，要来点吗？”
“呃——嗯…”
她想起自己当初唯数不多的几次的喝酒经历，都是在刚启程的小村子里被别人拉着拼酒。因为自己尝不出味道，通常喝下去的感觉只有肚子里烧灼感她都能喝到最后，一直喝到自己晕乎乎地东倒西晃地被别人架回房间，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四肢像吸水的棉花一样沉重还有伴随着整日的恶心，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就来一点点……”阿罗忒斯看着莱戈拉斯不太忍心拒绝，她接过酒杯犹犹豫豫抿了一口。舌头上像是被炸开一般，就像是喝了口充气的水。
“——奇怪的口感，但是我不讨厌。”
她不着痕迹地将酒杯放到身后的矮桌缓缓推远。
“甘道夫说我们会路过密林，可以去拜访你的父亲，听他说你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莱戈拉斯点点头，也学着她的样子靠在矮桌上。
“是的，屏障降落前我和阿拉贡从魔多前线往回撤退，但还没等收整好，维拉们的帷幕就把幽谷与外界隔绝起来了。”
“和我说说那里吧，”她眼神无波，嘴角化开一抹浅笑。
“我去过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提起他的家乡，莱戈拉斯顿时眼睛一闪。
“我之前提过密林的枫叶，现在刚刚入秋，不过等我们到的时候也应该开始变红了，在以前我经常爬到树上看日落，躲开那些寻找我回去的守卫。”
他也随着阿罗忒斯的目光看向那些跳舞的精灵，挑眉一笑。
“密林的精灵不像幽谷的精灵那么温和，不过他们也同样的善良，像今天的场合下，估计他们已经敞怀开喝了。”
莱戈拉斯放下酒杯，朝她伸手。
“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什么——哦，我以为你要和我拼酒呢…”阿罗忒斯在他的声音响起时先是被自己的猜想吓到冒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呼出气。
“当然可以，不过先等我研究一下。”
“研究什么？”莱戈拉斯已经习惯了她那稀奇古怪的想法和解决事情的方法。阿罗忒斯盯着精灵们的步子，在她那直白的目光即将吓跑他们的时候收回。
“跳舞啊。”
“原来如此…嗯——我大概懂了，走吧。”
“这么快你就学会了？”
阿罗忒斯提起裙摆，将手搭上去，她稍微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回答。
“当然，我每天拿笔画画还是悟出来点东西的，也有可能我是天才的原因——任何事物的动作总会有重复的时候，只需要发现他们的运动规律就好。”
莱戈拉斯又被她奇怪的回答逗乐,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入舞池。
“不过我还是把话先说在前，也别太对我抱有什么巨大的期待，不乱跳就算成功。”阿罗忒斯抿着嘴，神情颇有一种必须完成任务的信念感。
还是在之前的人类村庄里，每次她带回野猪的时候晚上也会有宴会，她会被村里的孩子们拉着一起跳舞，说起来跳舞也就是绕着火堆转圈。不过显然那种欢乐的舞蹈和精灵们跳的不太像。
阿罗忒斯拎起裙角，在心里预排着下一个动作，随着音乐缓慢转圈，眼睛不时注意着脚下，踩着舞曲的节拍——这首曲子怎么这怎么长？
她高举起手臂与莱戈拉斯对掌，在下一个旋转时放下手臂，蓝色的裙摆缓缓绽放，看莱戈拉斯的表情也没有那么轻松。
终于音乐声暂歇，平日体力一向见长的阿罗忒斯却微微出汗，她缓缓舒出一口气。
难不成她真的是天才？也许自己可以考虑写一本舞蹈速成一分钟的教导书了。
“没想到你还学过舞？跳的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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