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婵上身前倾成弓状,左手顺着身体姿势自然接右膝,右手握着一个粉彩九莲盘,左脚向后,使重心落在右脚。
掷铁饼者。夏绮雪向她解释这动作的艺术感,是把人体和谐、运动活力感、张力美感集于一身的表现……尽力从记忆中挑了一堆话解释后,又加了一句:“盘子别摔碎了。”
悦婵感觉夏绮雪由始至终就是想方法故意塞一个易碎的东西在她手中,令她受累。
悦婵僵硬地笑道:“王妃,这动作太……过于新颖,别人看画能懂吗?”
经她一说,夏绮雪略沉思,这原本是希腊雕刻家米隆的作品,原作是雕塑,用画确实难以表达。随后又给悦婵换了一个动作,这一次终于放弃陶瓷。
缘木求鱼。夏绮雪向她说明了自己的新构思,如今外面下着雨,无法爬到真正的树上,只好委屈悦婵做一个无实物表演。
剩下的便由她凭空想象,补进画中。
夏绮雪踱回案前,悦婵将手脚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道:“妾忘了厨房里正熬着汤,该回去。得空再来与王妃请安。”
还敢来。夏绮雪无奈,她就是不想悦婵隔三差五地跑来话里带骨讽刺几句。
她客气道:“不必,免得跑空。”
“跑空?”
“我会不定期外出,免得白跑一趟。”
“你能出去?”
夏绮雪只觉这问题有些奇怪,本想只是随便应一声打发她回去,环环却抢道:“王爷允许王妃随时外出。”
“环环。”夏绮雪睨了她一眼,本意是不喜欢话里“允许”二字,仿佛自己做什么都受萧崇皓牵制,况这机会是她自己争取回来。
但这表情落在悦婵眼里却是别的意思——向她炫耀萧崇皓的宠爱。
悦婵一言不发领着环珞缓缓消失在蒙蒙雨中。
环环见两人离去,边收拾边道:“真不知道她跑来做什么?她自己来了一年多了,王爷也是瞧都没瞧过她。”
“一年多?没见过。”夏绮雪越发感觉这个萧崇皓是真神秘,迟疑道,“那你们见过吗?”
“奴婢当然见过。”
如果环环回没见过,夏绮雪当真要怀疑萧崇皓这人是否真的存在。
环环谨慎地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说:“她是总督送来的人,王爷自然提防着她,也不许她随便外出,怕她传递什么消息之类。如果想要什么,只能向宋总管要。她没什么事做,便向宋总管要些花,养花来打发时间。”
“自找麻烦,不收不行吗?”夏绮雪如今才知悦婵是真闲得慌才来找她。
“人情。”环环简单道。
悦婵是徐太后的表兄阮景奕击退丰霄国敌人时掳过来,见其貌美,于是遣人送给瑜王萧崇皓。
战争时将敌国人掳来送人是常有的事,朝廷在这方面是睁一眼闭一眼,不会不识趣大闹一番。
只是阮景奕是太后的人,悦婵究竟是不是真是丰霄国俘虏,还是故意套了这样一层身份好让萧崇皓放松警惕却还未可知。
环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求景斥道:“环环。”
环环吐了吐舌头,将桌案上的物什收了回去。
翌日,天气初晴,一夜的雨将世间洗得明净,清润的空气令人心情舒畅。
环环兴奋地提着一篮子回来,从里面拿出一碟酥花糕,一碟桂花糕,一碟枣泥山药糕,笑着说:“厨房做的。”
夏绮雪正准备要外出,看见这些糕点,笑道:“你们吃吧。”
连日相处下来,环环知道夏绮雪脾气温和,没有架子,所以大着胆子伸手往桂花糕探去,却被求景喝住不得无礼,吓得将手收了回去。
夏绮雪仅是微微一笑,已经有些摸清两个丫头的性格,求景稳重,环环活泼,与初印象相似。她随手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吃着,一面与环环聊些小事。
等吃完后,她笑道:“这么多,我吃不完,你们吃吧。”
环环刚想伸手,又被求景拍掉。求景道:“王妃要带些外出吗?”
夏绮雪想着在外面再买给小穗,这些就留给她俩。听环环提起除非与厨房收到命令,否则不常做,外出又不便。因此环环去一趟厨房回来,知道有糕点吃相当高兴。
环环这次学聪明了,先征得求景同意,见她点头,高兴地拿起一块桂花糕,正要放入口中,却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夏绮雪猛地倒下失去意识。
环环吓得丢掉手中的桂花糕,忙上前察看夏绮雪的情况,慌道:“怎么了?”
“去找总管,快点。”求景让环环去寻宋枕橼,自己双手从夏绮雪两臂下穿过环到胸前,十指相扣,试着抱起人往床边去,没移动多远,忽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手背上。
求景低头一看,顿时吓得浑身血都变凉。方才脸色还正常的夏绮雪突然面色铁青,嘴唇发紫,两道血从鼻中汩汩流出。她惊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话音刚落,门口处一道颀长的身影急急迈了进来,略略看了夏绮雪的状况后,面若冰霜地将人横抱起,边冷声道:“宋枕橼。”
后面追着他跑回来的环环,喘着气说道:“王爷,宋总管去寻王太医。”
萧崇皓将人抱到床上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颗如小指指甲般大小的药丸。求景见状忙去取水递上。
萧崇皓瞟了眼她手中的茶盏,又望向远处的糕点,蹙眉道:“茶水换掉,别动屋子里的东西。”
他捏着夏绮雪的嘴巴,强迫着将药丸塞了进去,抬起她的下颏,希望能让药丸顺着喉咙吞下去。
“水。”
求景端着新的茶水奔了回来,气息不顺地将茶盏递上。
“灌。”萧崇皓简短命令后,将她抱进自己怀中,再次用手捏着她的两颊,强行打开她的嘴巴。
求景将茶盏小心地贴到夏绮雪的嘴边,让茶水可以缓缓流进她的嘴巴。
事后,只能等着宋枕橼带着太医过来。期间,萧崇皓让求景细禀夏绮雪出事前吃了些什么,接触了什么东西。
他冷漠地望了眼跪在地上的环环,令道:“押下去。”
“王爷,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王爷……”卫峻崖一手抓起哭喊着求饶的环环,毫不手软地拉了下去。
不平静一夜过去。
夏绮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犹如有一把锯子像锯木一样来回割着她的头颅,喉咙干燥,脸上也烫得冒着丝丝热气。
她的意识像是在浓雾中挣扎着寻找出路,四处飘荡着,呼喊着,却无半点反应。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认识,毕竟经历过一回。
只是这次令她焦躁痛苦,五脏六腑仿佛被灼烧一般难受,骨头变得轻飘飘如同被抽掉内髓,只剩下空壳,晕眩感与疼痛一直冲击着意识。
直到一道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似是身置于迷林中突然出现的一条小道。
她的意识顺着那道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去,眼皮底下的眼珠来回转动,反复几次后,缓缓睁开,落入眼中的光明明是柔和,却感觉有些刺眼。
她适应片刻后,微转眼望去,隔着薄纱帐外立着一道身影在与旁人说着些什么话。
听不清,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还未完全受控制。
好不容易醒来了,必须要问那件事,这样的意志撑着她。
她微微移动着纤细的手,隔着纱帐轻轻抓上立于床前人的衣袍,不到瞬间又滑落开了。
那人感觉到异动,回身搴起纱帐挂到银钩中,伸出宽大的手摸着她的额头,仍是有些烫的厉害。
“环……环……”夏绮雪竭力地吐出这两个字。
“已经收押了。”
夏绮雪没听清这话,只自顾自道:“不……是……她。”
“本王自会查清。”
夏绮雪仍是没听见他的话,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表达清楚。
严刑拷打,在古代以环环的身份遇上这样的事,即使不是她做的,查清之前定会受罪,又或者是成了顶罪的。
夏绮雪很了解在这样的时代环境,这样的命不值钱。
她断断续续道:“别……动刑……”
“你差点命都没了。”
“是……父母……生……”
萧崇皓静默片刻后:“好,不动刑。”
夏绮雪似乎感觉到他向自己做出承诺,又再次沉沉地闭上眼。
萧崇皓盯着她的脸,愈发苍白,愈发无生气,似快要消失一般。
“宋枕橼,厨房的人呢?”
“除了一人,其他的全抓了。”
“谁?”
“名叫宋锅,在王府做了有五年之久,这次全然没见到他的踪影。”这次下毒之人将毒藏在糕点中,而恰巧厨房的一人又不见,如若不是被陷害,便可确定是宋锅。
“他进王府前的家况呢?”
“查过,无奇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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