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里,霄伶俐裹得严严实实,干枯的手轻触冰棺中那张年轻冰冷的脸,眼睛里充满了怜爱,仿佛棺中躺的是她非常重要的人。
她看着自己皱如朽树一样的手,再转眼看向年轻的容颜,叹道:“年华易逝,她们在最美好的时期代我死去,算是了却了我的心愿。”
旁边一名女子静静地站着,浮躁的心令她没有往常的稳重与平静,几欲张口,最后还是闭上。
“阿暮,”霄伶俐一如既往的温和,眼底却藏着敏锐,“有什么烦恼,说来听听。我是老了,耳朵和脑子还是中用。”
“她们……”阿暮斟酌了下,“为何不让她们回到地下生活,要杀了她们?”
“女王只能是一个,如果下一个上任,她们必须消失,这是外面世间的规则。”霄伶俐把手缩回手炉袖套里,“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杀了她们。”
“那阿叶她是不是……”
阿叶,是历代替身女王的名字,只要继承了这位置,阿叶的名字就归那位替身女王,只不过退下就必须归还,就像是霄伶俐的所有物,她给出去了,但所有权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她。”霄伶俐缓缓转身,阿暮见状连忙上前扶着。“阿暮,以后不用培养新阿叶。我老了,撑不了多久,阿叶将会退下去让给你弟弟安安。”
“地下的人呢?”
“我正要说此事。”霄伶俐在阿暮的搀扶下默默地向着通往上层的石阶走去,“让他们去得安乐些。”
霄伶俐觉扶着自己的手微颤,它的主人心中的不安和惧怕源源不断传到另一只手的主人身上。霄伶俐安慰般地拍了拍阿暮的手,说:“让你守在这冰窟和地下是委屈你了,等处理了他们,你弟弟坐上了皇位,你就卸下责任好好享受。别多想,我都安排好了,你到时只要关上通向地下的石门,让它永远封闭。”
阿暮嘴唇微颤,几番挣扎过后,她轻轻地道了一声:“是。”
霄伶俐瞥了眼阿暮低垂的神色中的不忍,没说什么话,一直走到石阶处,阿暮如同往常一样在此放开手。
霄伶俐脚刚踏上一阶,忽道:“要上去走走?”
阿暮猛地抬头,眼里充满惊讶,她从未主动要求上去,也从未听霄伶俐提起,如今却把选择摆在她面前,让她不知所措。
混乱了片刻,阿暮心情渐渐平复,缓缓地垂首摇了摇,说:“不去了。”
“下次吧。”霄伶俐回转身,一步一步地往上层走去,眼中慈意退去,寒气骤生。
这是一次小小的试探,如果阿暮真想往上走,霄伶俐只能先解决了她,以免到时出现不安的变化。她没去,说明她还是那个没有自主又胆小的人,还能继续用一段时间。
***
另一边,深山中一处清澈如明镜的湖泊岸边,一树长枝深入水中,两只鸟落在近水枝上歇息。
平静的湖面忽然泛起阵阵涟漪,惊飞了正在闭目休息的两只鸟儿,它们窜出繁茂的枝叶后俯视着那只飘在水上的庞然大物,荡起的水纹如流水一样悠然向后流淌。
这只庞然大物四面支着用麻布缝制的顶篷,看上去只要风大些便能掀飞上天。布篷下坐着两人,她们的脚踩在踏板上不停的翻转,船便缓缓前进,感受着迎面送来的夹着水气与泥土气息的清风。
“师父,你觉得这脚踏小船怎样?”霄雀儿停住踩动的脚,任由船自行飘荡,“如果把这船置于河岸,不用记着船家开船的时辰赶路,人到了河岸边就可以随时坐上它过河。”
“如果要运送牛羊之类的牲口,还是需要船运。”
“这点后续会改良。”霄雀儿看着兴致索然的凌妍瑾,收住了滔滔不绝的话语,转了话题,“想那个丰时老二?”
凌妍瑾摇摇头:“我想姐姐。她进宫好几天,姐夫和阿年都没得到什么相关的消息,如今两人在筹划着救人,我倒是帮不上忙。”
“师父,你就放宽心交给他们吧。我不太清楚你姐夫的能力,但丰时老二平时最擅长装傻充愣,实则非常阴险。就凭他的阴险,一定能救下你姐姐。”
“这是在夸他?”凌妍瑾无奈笑道。
“只要他不是敌人,阴险这词就是夸他。”
“你呢?”凌妍瑾道,“你说他不是敌人,他对付的是霄家。”
霄雀儿身子前曲,手掌托着下巴望着前方林子。太阳之下的林子中藏着白日里独有的幽暗,那是繁茂的枝叶投下的阴影,一片一片凝聚而成。霄雀儿不觉得可怕,毕竟已经看过千万遍。
就像是霄姓一族里藏着的黑暗一样看厌了。霄雀儿更想如现在这般置身事外地瞧着,走近阴影底下只会让她感到阴凉。
沉默须臾,霄雀儿才道:“同是姓霄,其实与现任女王的关系挺远,唯一有联系的是我有被推选的资格。况且现在丰霄关键的时刻,表面上是乱了,其实是拔掉了腐朽的根,这样反而更好,至少又能存活一段时间。”
“关键时刻?”
“是。”霄雀儿回直身体,解释道,“一个国家安逸久了,必定会出现些问题。这些问题大多来源于人性,他们会附着于根上,吸走根的养分,最后使根腐朽溃烂。到了这样的情况,只能连根拔起除掉。试过水养花吗?养花的水如果不常倒掉换新的活水,花很快就会枯萎。丰霄如今是要换水。”
“霄姑娘身在深山里,心却很通明。”
“只懂些皮毛罢了。”霄雀儿见她神色仍旧怏怏不乐,“师父真想你姐姐也不是不能见面。”
凌妍瑾目光一亮:“真的?”
“师父就住在这里留到婚宴那天。”霄雀儿话到一半神秘地停住,转了话题,道,“难得猴头菇来了,回去试试新玩意。”
霄雀儿伸手揉了下坐在船后的猴头菇,说:“菇儿,这船本来是两人座,你来了倒占了一个好位置,不用出力就只享受。”
猴头菇感觉这话是夸它,得意地呲牙大笑。
***
宫里厨房外面的廊道。
夏绮雪和丰时珞两人抬了一张四方桌放在贴近朱栏一边,桌上放着厨房现做现送的红糖糕、莲子糖水、桂花糯米糕,还有两碗面条。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边旁若无人地吃喝,一边聊天。偶有宫人赶来替他们的主子传话经过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夏绮雪看着面前新送上来的面条,汤底清澈如水,上面飘着几颗葱花,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深山里清澈的水潭,潭底都是面条。她忍不住道:“现煮吗?”
丰时珞拿起筷子愉快地嗦面,嚼着嚼着咽下去,说:“味道很好。”
“有味道?”夏绮雪将信将疑地提起筷子,忽然感觉一道诡异又期待的视线,她回首看向右后方厨房门边一个圆滚的脑袋眼瞪瞪地凝视着她们。
“罗卜,你偷看什么?”
罗卜是皇宫厨房主厨,夏绮雪和丰时珞常跑来厨房蹭吃蹭喝的,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丰时珞:“这是他最得意的一道面。”
“原来如此。”夏绮雪暗道原来是想看自己的吃后感。
夏绮雪夹起面条,浸了清水的面条在暖阳下颇有光泽,她试探地咬了一大口,一股浓郁的牛肉鲜味从口中绽开,她细品了一会,煮牛肉的香料没有喧宾夺主,适当给牛肉增香,又细嚼了一会悟道她吃的是面条!
罗卜非常满意她最后震惊的表情,得意地溜了过来:“这面……”
“和面的时候不用水,用熬牛肉的汁。”夏绮雪抢道。
罗卜:“……”
夏绮雪刚要夹下一筷,碗就从面前飞走。她眯起眼凝视着他手中捧着的碗,说道:“罗卜,你不厚道。你这是怪我擅长吃喝吗?”
丰时珞:“我觉得是怪你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做菜这一技之长不算特别,你再发展一下二技之长。”说着,夏绮雪伸手夺面。
“我有二技之长。”
“说来听听。”夏绮雪成功抢回了碗,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口,半晌奇道,“第二技能?”
罗卜故作神秘道:“你猜猜看。”
夏绮雪直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认识罗卜的时间不长,他的性格就是浮夸和喜欢表现,如同一个孩子。
“切菜砍瓜。”夏绮雪话音刚落,碗又飞了。她望着立在一侧的罗卜,说,“没毛病,你做厨子擅长切菜砍瓜。”
“这本就是一套做菜技能,能拆开来算吗?”
“先把面给我,我认真想。”夏绮雪重新取回自己的面,“珞珞,你跟他认识时间长,透露一点。”
丰时珞歪着脑袋看向罗卜,学着夏绮雪的话,道:“透露一点。”
“给你们一点提示。”罗卜举起四根手指,“一脉相承。”
“一脉相承?”夏绮雪吃了几口,喃喃道,“酿酒?”
罗卜:“不对。”
丰时珞:“种树。”
罗卜:“有啥关系?”
丰时珞:“先会种吃的才会做,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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