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季维君固定回郊区陪伴父母的日子。先前说过,季维君出生于戏曲世家,父母都是戏曲界里响当当的人物。常言道:“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如今季维君的父母都已到了顺耳之年。正所谓是听得进逆耳之言,无所违碍于心。年轮是岁月的磨盘,一圈一圈地转出了生命的长度。名誉,荣耀,鲜花和掌声早已不再是二老所追求的东西了。
远离城市的浮华与喧嚣,找一个安静偏离的地方隐居并且继续潜心研究戏曲艺术。在老两口精神不错的时候还会出去采风,寻找还未失传的人间瑰宝。
田园风光扫去过往的浮躁,满腹的学识与大半辈子宝贵经验在沉淀,而不断学习到的新的精华又如同肥料般滋养出一部部优秀的作品和大量历史性的新发现。成就如同一朵朵艳丽的戏曲之花盛开在二老的心灵圣土上。这,便是二老对自己毕生挚爱的职业的最虔诚地致敬。
星期六一早季维君就把头一天准备好要带给爸妈的东西装上车,随后便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瀚泽是一个沿海临江的城市,上了跨江大桥就算是离开了市区。滔滔江水奔涌不息地汇入瀚海的怀抱,打开车窗,夹带着大自然的清新的阵阵江风吹散了从城中带出的燥热感。
下了江桥,迎接旅行者的是一排排整齐的行道树。绿槐、白杨、烟柳掩映成林,绿茵袅袅郁郁苍苍。顺着行道树坚守的公路继续往下走,能看见一片被各种植被严严实实围住的别墅区,季维君的父母便住在这里。
停车,般东西,往家走。
当季维君走进自家前院时竟不见平日里总在前院自娱自乐的小黑,取而代之的则是从房子里传出的阵阵爽朗的笑声。
“这么热闹,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季维君心里想着也没在意便推开了家门,当他提着大包小裹的东西走到客厅时着实吓了一跳。家中来访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才见过面的顾莹同学。
偌大的客厅只有顾莹和季维君的妈妈两个人,两人都很随意地靠在酒红色的实木沙发上看着什么东西。顾莹指着手里的东西给季妈妈看,不知是说了些什么逗得季妈妈抚掌大笑。
欢笑时季妈妈不经意间看见站在不远处一脸诧异的季维君。
“欸!儿子回来了。真巧,刚讲到你,你就回来了。”
看见儿子回来了,季妈妈赶紧迎上前接过季维君手中提着的东西欣喜地说:
“哎呦儿子,妈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回来的时候不用给我们带东西。我和你爸缺什么东西自己溜溜达达地就出去买了,哪还用得着你这么麻烦。”
“这是我托朋友从给爸带的鱼竿,我爸不是惦记这个好久了嘛。最近团里的小齐正好出国演出,我就让他帮我邮回来一个。哎不是,妈,你,你们,这都什么情况啊?”
“什么情况?莹莹你不认识吗?唉真是的,果然儿子大了就不由娘了。你说你,认识新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们。人家姑娘大老远的第一次来咱们家,我跟你爸这儿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季妈妈表面上虽是在责备季维君,但她脸上却洋溢着极为喜悦的笑容。看得出,季妈妈很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登门拜访的小姑娘。
季维君看着自己异常兴奋的母亲,再看看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顾莹,不用说也知道自己不在家的这一上午都发生了些什么。
“妈,你先把鱼竿拿给我爸看看,给她一个。顾小姐应该是来找我的,我来招待就好,您歇着去吧。”
“哦对对对,你们还有正事儿,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俩儿了。莹莹呀,你和小君谈完事就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你叔叔在后面特意给你俩儿做了松鼠鳜鱼,这可是你叔叔的拿手好菜,你们今天算是有口福了喽。”
顾莹含笑侧目向季维君看去,只见季维君薄唇紧闭眉头微皱。顾莹叹了口气笑着说:
“不用麻烦了阿姨,今天冒昧来访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还敢继续叨扰。我一会儿和季先生谈完事就回去了,毕竟学校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叔叔阿姨你们就别忙活了。”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生分呢。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大老远来这一趟也挺不容易的,听阿姨话别客气,一会儿你吃完饭再走。正好我让小君开车送你回去,这样也安全不是。”
“这......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谢谢阿姨啦。”
“唉,这就对了嘛。行,你们忙吧,我去看看小君他爸。”
“阿姨您慢走。”
季维君目送母亲上楼后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他把手插在兜里冷冷地看着顾莹也不说话,但那充斥了质问、愤怒、不满的目光里又说明了一切。顾莹呢,脸上永远挂着万年不变职业微笑,清澈的眼眸直迎季维君的怒火。两人间无声的对峙,就此展开……
季维君朝楼上了一眼,转身说:
“出来说吧”
“好啊”
顾莹二话没说便跟季维君出来了,走的时候顾莹的面庞上渐渐浮现出了些许力不从心的无奈。
季维君走到花园里的一处树荫下停下。他面对着顾莹,脸上鄙夷厌恶的神情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
“没想到啊,我父母的住址连张团长都不知道,你与我仅见过三次面就能找到这里,顾小姐的手段还真是不可小觑呢。”
季维君阴阳怪气地说道
听了季维君的话顾莹也不生气,她莞尔一笑很是客气的说:
“当年《甲午海战》这部剧因为有您父亲的精湛演绎而红遍大江南北。如今我们以《甲午海战》为骨重新塑造了邓世昌这个角色,那么就就理应登门来向季津贤先生请教。来访前我已得到了您父母的许可,季先生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顾莹!我看在你是女生而且还是个学生的份上对你再三忍让,而你呢?就为了你那所谓的晚会,连续骚扰我不说,现在竟然还敢把注意打到我家人的头上了。亏你还是名校出来的大学生,做人就这么没有底线吗?顾莹我警告你!从今后如果你再敢骚扰我和我的家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季先生,季先生您消消气,请您听我解释。我……”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随便找个说得过去理由跟我爸妈请辞,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里。要么我就以你恶意侵犯个人隐私权,控告你。”
季维君最后说的这句话一下就把顾莹给逗乐了,顾莹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抱歉季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您现在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今天来拜访二老却没有提前和您打招呼,是我的不对。季先生实在对不住,是我办事欠考虑让您为难了……”
“打住,说那些都没用。我限你5分钟内乖乖地按我刚才说的去做,然后我就当今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不然的话……顾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让自己难看吧。”
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辞严,语气十分生硬刻薄。顾莹被季维君说的耳尖直发烫,一口气堵在喉咙间噎得难受。顾莹不吭声了,她转身背对着季维君拿出一张纸巾,拭去刚刚额头上、鼻尖渗出的汗珠。几下快速地深呼吸,让顾莹拽回了仅存的一点理智。
“季先生,我为了这点事儿三番五次地来打扰您,我其实特别愧疚。但学校领导要求我在明天之前就必须把唱‘邓世昌’的人选定下来,否则就换人来组织安排校庆晚会的各项事宜。别的倒无所谓,但《邓世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交到别人手上的。《邓世昌》从创作开始到现在整整过去了7个月,这7个月里我也算是全程参与了制作。我熟悉整部剧的每一帧、每一刻、每一秒……”
讲到这里不知是牵动了哪个情肠,顾莹忽觉鼻子酸酸的。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鼻梁,颔首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部作品已是深深地刻在我的骨髓里了,在我看来这不仅仅是一部大型清装楚剧,这更是一部尽展我楚人风骨的赞歌。昨天我给您看的只是《邓世昌》处理过的一部分,方才在您回来之前我已经给二老看过完整版的《邓世昌》了,您父亲的高度评价让我受益匪浅。我们交流的时候,您父亲也很期待您能扮演邓世昌这个角色。所以,我恳请您。季先生,我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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