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老,不好了!合欢宗的人攻上山了!”
“其他人呢?”
“掌门外出未归,还请长老您做决断!”
强装镇定问过这句话,谢寒洲不再言语。
眼前的少年身穿临霄山旧制弟子道袍,他已能将情况猜出七八分。
被江识微抛弃,死在临霄山内乱中后,他重生成了一名临霄山的长老,只是,他还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
一个门派就一个长老,听上去着实有些寒酸,不过谢寒洲并不意外,因为在江识微,也就是他的师尊执掌临霄山前,临霄山曾经衰落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抓起剑,快步走了出去,这把剑是前世江识微给他的,叫折云,死前被他一直抓着,居然和他一起穿来了。
石阶上,一众合欢宗门徒正趾高气昂地往大殿来。
谢寒洲站在最前,语气不善:“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为首的青年哈哈一笑,“合欢宗薛弥,途径此地,特来请教。”
谢寒洲早就习惯了合欢宗没事找事的作风,冷笑一声,“那就动手。”话音方落,折云出鞘,风驰电掣般朝薛弥刺去。
薛弥眼底浮现一抹意外之色,一展手中折扇,迅速应战。
薛弥比他预想中实力更强,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一声细微的箭鸣骤然从他身后传来。
纵使察觉到了,但眼前薛弥招招逼人,他根本无法空出心思去应对身后合欢宗门人射来的暗箭,只能凭感觉闪避。
在众弟子的惊呼中,一支冷箭擦过谢寒洲的胳膊。
箭矢划过皮肤的那一刻,谢寒洲顿感不妙,箭上抹了毒!
他的内力,正在如冰封般冻结。
没了内力,再强悍的灵器也如一般兵器无二。然而事已至此,不得不战,谢寒洲强行催动内力,再度提剑迎上。
更雪上加霜的是:为数不多的能催动起的内力竟还在一点一点流逝!纵使他看出了薛弥招式里的破绽,也找不到机会进攻。
前世顺风顺水,在同辈中一骑绝尘的谢寒洲突然意识到:他要输了。
哪怕现在两人还打得难解难分,但十招过后……
他分了心神,出招也慢了一瞬,被薛弥看出,金石碰撞声乍起,那柄铁扇的扇缘直逼他咽喉而来。
一旦他败了,那临霄山就……
生死刹那,雾散风鸣,一把利剑如天降神兵,势如破竹地向两人冲来!
熟悉的剑身……耀眼的剑光……是断水剑!
与此同时,云月之下,一道身影乍现。
白衣翩跹,剑影惊鸿,缭乱夜色。
月华如练,化作剑锋一点寒芒。
“断水,开阵。”
声如钟磬,一声令下,长剑须臾间幻化出无数剑影,如瀑剑雨直向合欢宗门人杀去。
谢寒洲的胸腔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剧痛,这种痛他很熟悉,那是在临死前,一剑穿心的痛。而月光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正与前世决绝离开的背影,渐渐重合。
在众人看傻眼的赞叹中,他不觉喃喃:“师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前世的师尊——江识微。
在他的记忆中,断水的万剑阵一开,剑雨之下有死无伤,但尚且年少的江识微实力远没有那般强悍,只是击伤了合欢宗门人。
兵刃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薛弥见大势已去,立刻掷出数枚迷烟,“我们走!”
谢寒洲当然不愿就这么放人走,但他有伤在身,刚追了两步,便跪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这手生得极为白净,却不过分苍白,肤色细腻如暖玉,骨节分明,修长匀称。
单看这只手,就不难想象它的主人是个何等惊才绝艳的君子。
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谢寒洲还真的会感动一下。他躲开江识微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江识微收回了手,没说话。
一看见他,谢寒洲心中的怨念便如同火上浇油,他冷道:“让开。”
霎时,数个和江识微穿着相同的少年围了上来,“你怎么说话呢?要不是我们大师兄,你就成那魔头的扇下亡魂了。”
“就是。”周围全是附和声。
“放肆。”江识微终于说出了今夜的第二句话。
明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但谢寒洲的神色还是微微变了,神态也不似先前从容。前世每当江识微说出这两字,就意味着他要受杖责或者被关禁闭了。
四周一下子静默了,江识微再度开口,“谢长老,你中毒了。”
谢寒洲嗤笑一声,又是鄙夷又是不屑,“不需要你假惺惺。”
“你有没有良心,大师兄刚救了你们临霄山!”悬月山的人又瞬间吵闹了起来,本就紧张的气氛跌至冰点,有几人已经亮出了一寸剑刃,谢寒洲不为所动,全然忘了自己还中着毒,一副没把他们看在眼里的样子。
毕竟是在自家的地盘,临霄山的弟子也纷纷拔剑相向。
“都住手!”临霄山现任掌门徐途之接到消息,匆匆赶回,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呵斥了临霄山一众弟子,又将江识微引进了前殿。
谢寒洲先行回卧房处理了伤口,他先服了百毒解解毒,然后问那个给他包扎的小弟子,“合欢宗那帮人上山的时候,悬月山的人正好在附近?”悬月山与临霄山虽同属陈国境内,但分居于东西两地,快马加鞭也要大半日,今晚临霄山一出事,悬月山的人居然及时赶到了。
那小弟子点头,“去给掌门报信的师弟说,路上上遇见了江公子,就先求他来相助了。”
“江识微怎么在临霄山附近?”
“弟子不知,不过弟子猜测,与怀麓宗被灭有关。”
谢寒洲的某一段记忆被唤醒了:二十年前,怀麓宗遭玄凤山、合欢宗以及附近的数个门派围剿。也就是说,他重生到了二十年前,江识微的十七岁。
在对方手上死过一回,再来一回,彼此居然又遇见了,任谁都得叹一句造化弄人。
谢寒洲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江识微不是想装清风明月的正人君子吗?自己绝不让他如愿!
徐途之让他上好药后就去找他们,谢寒洲出门时,注意到自己卧室边的空房开着,他走了进去,问正在打扫的弟子:“这屋子是谁住?”
应徐途之邀约,今夜悬月山子弟都留宿临霄山中。
“禀长老,是江公子。”
真是阴魂不散,谢寒洲冷笑一声,江识微畏寒,于是他目送着那小弟子铺好床离开,把被子抱到了自己屋里,然后再去了前殿。
徐途之正在大力感谢悬月山的仗义援手,见他来,热情地给两人做介绍,“江公子,这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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