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你一直坚持不嫁,这次为了他……”
陈子安想起了七年前他向萧元嘉求证她和家奴无媒苟合一事时,她那戏谑的笑言。
“……是滥好心,还是喜欢?”
萧元嘉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彷佛她早已忘记了当时的戏言。
半晌,她才轻轻一笑,跨越七年的笑声却不如从前的欢快,弥漫着沉重的苍凉。
“算是喜欢吧。”她漫不经心的说:“只是和常人挂在嘴边的那种喜欢,不太一样罢了。”
和七年前那种随心所欲的喜欢,也早已不一样了。
无论是柴奉征对她的依赖,还是她对他的支配,都不属于正常人的感情。
正常人无法理解,也难以接受的扭曲感情——偏偏,这样的两种感情,就像为彼此而设一样。
陈子安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多少。
“至于滥好心嘛……”萧元嘉定下心神,静静注视着他,幽幽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
她干咳了两声,“大概人年纪越大,便越会开始想一些无谓的东西。”
“比如想,我还可不可以再搏一次。”
“再……搏一次?”陈子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
“看着他,我好像看到了自己。”萧元嘉淡淡一笑。“我们的命运何其相似。”
明明过的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她的少年时代无忧无虑,拥有宠她纵她、爱她捧她的家人,拥有自己的理想和功业;柴奉征自幼失牯,生父表面宠爱实则利用,继母多番置于死地,唯一可以依靠的兄长则是虚伪之人,还以天家贵冑之身流落敌国为奴,一颗七窍玲珑心除了保命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可是,他们都曾经遭到心里所相信的东西背叛,都曾经对生命失去希望,对意义感到茫然,不断怀疑自己,怀疑他们生而为人的价值。
“我们的命运,不该如此。”
如果没有四年前的一纸国书,如果她没有被所深信的家国和价值折断傲骨,他们本就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我想再赌一次。”
“就像他不要命的豪赌那样。”
“赌我们还有资格,得到想要的东西。”
也许她的同情心这次的确是泛滥了。柴奉征就是知道她会心软,拿捏着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知道她无论走得多远,终会回头再看他一眼,拉他一把。
可是,她只是想再试一试。试一试,和按着她的头让它低下的命运对赌。
试一试,救赎她的阿璞,救赎她萧元嘉自己。
陈子安不温不火的微微一笑,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逾越之意。
“你值得的,元嘉。”他只是言简意赅地说。
萧元嘉不需要别人去说什么来肯定她的价值。
他也给不了她什么。他只是那个默默站在她身后的人,看她经历高低起伏,然后在旅途的最终,说一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声值得,也是对他自己的交代。
×
小嘉苑缠着萧元嘉要学武功,她拗小女孩不过便把她留了下来,让陈子安先行回去。
陈子安走出府门,遥遥看见一人站在墙角拐弯处,手执软剑,抱胸而立。
那人对他的脚步声彷若未闻,修长手指拂着软剑上的剑穗,动作小心翼翼的彷佛那是什么无价珍宝一般。
陈子安认得那枚剑穗。萧元嘉曾经把它当作耳坠戴在耳上,他当时还觉得突兀至极,但一如既往克制的自己没有把心中疑问问出口来。
原来那枚突兀的耳坠,原是荆王的剑穗。
陈子安走到柴奉征的跟前,停下脚步,却没有说话。
从前是一国太子、如今依旧是百年陈家的继承人的骄傲,让他无法做出对眼前青年低头的动作。
直到他站在面前,柴奉征才留意到他的存在似的,手中动作辄止,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陈世子。”如今他地位在上,也不打躬作揖,只是慵懒的唤了一声。
“荆王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与陈子安脸上那抹得体的微笑不同,他的话音并不谦逊温和,带着一种无形的锋芒。
柴奉征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眼中毫无顾忌的的侵略性和压迫感让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如果他不是陈子安的话。
半晌,他才伸手把须边一缕发丝拨到耳后,轻轻一笑,不答反问:“原来陈世子作为她的表兄,来她的家坐坐还需要门房通报的么?”
陈子安一下愣住,却不是因为面前男子那语带嘲讽的反问,而是因为他听到了除了他那轻松上扬的话音以外,还有另一种声音自他身上发出。
而他也看见了,在男子彷似无心地拨弄头发时,不仅露出了耳上那本来是属于萧元嘉的琥珀耳坠,而宽松的衣袖向后滑落,也有意无意地晃了晃袖下暴露出来的腕上银环。
叮叮当当的铃铛之声,正是从扣在腕间的手环上发出。
陈子安哑然失笑。
“这种铃铛,我倒是在元嘉养的家猫身上见过。”
这便是在讽刺他和家畜一样了。偏偏他还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拐弯抹角的讽刺也是说得文质彬彬的,只有微微上扬的下颌昭示了他那翩翩公子、望族传人的骄傲。
柴奉征听见这话,不仅没有一丝愠色,反而眼中笑意更盛,兴奋的光芒如暗夜星芒闪耀不绝。
“人只会在喜欢的东西身上打上印记。”他灿然一笑,指背下意识的扫过脖颈。
项圈早已不在,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笑意一冷:“主人喜欢人的方法,陈世子难道不知?”
在陈子安的脑海里,萧元嘉方才说的话依旧言犹在耳:算是喜欢吧,只是和常人挂在嘴边的那种喜欢,不太一样罢了。
她喜欢在她的所有物上戴上银环铃铛,她喜欢桀骜不驯的男子身心具以她为主。眼前这人甚至毫不顾忌地在我他面前直称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为主人,而他敢于这样向自己示威,大概也是得到她的默许。
就像她早已默许他在自己府上自出自入,就像她早已默认他是自己的人。
陈子安认识到这一点,却没有感到失落;毕竟,他一向都是那样的,不以物喜、不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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