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快马加鞭赶往西南,风尘仆仆,很快与仍在当地调查的夏姨取得了联系。
两人在一处隐蔽的茶肆碰头,窗外是湿热的西南山色。
夏姨这段时间在西南停留,也并非毫无收获,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拼凑出更清晰的脉络。
当年玉音随前朝太子逃出皇宫后,秘密藏匿于西南山区之中。正是在这里,她生下了一个女儿。然而,这个女儿却在某一天离奇失踪了。
夏知春当年与玉音匆匆一晤,从她悲痛欲绝的叙述中得知的消息是“女儿夭折”。
但这些时日,她找到了那个曾经照顾过玉音和孩子一段时间的老人,得知那个女婴出生时确实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有早夭之相,但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她的尸体或坟墓。
她是突然有一天,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
慕情握紧拳头,心里觉得她如今使用的这具身体,很可能就是玉音当年那个“夭折”的女儿。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这张脸与她车祸受伤之前,也长得一模一样呢?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与宿命感攫住了她,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跟夏姨提出想去那流寇头子提到的“玄幽谷”看一看。
“玄幽谷?”夏姨微愣了一下,“你如何得知这个地方的?”
慕情将剿灭流寇的经过说了一遍。
夏姨却摇头,“玉音早年确实在玄幽谷待过一段时间,但玄幽谷,早就已经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慕情茫然地问。
从夏姨口中,她得知了一段被岁月尘封、带着血腥与禁忌的往事。
当年前太子在修炼上极有天赋,却不走正途,于玄幽谷中醉心于研究禁忌邪术,引来各派围剿。
据说玄幽谷位置隐蔽偏僻,因此那一战打得激烈却不为普通人所知。
总之那一战之后,参与围剿的正派死伤颇多,玄幽谷也从此在世界上完全消失了踪迹,再找不到入口。
如今,参与过此战的人大多年事已高,或早已埋骨青山,或隐居已久不再出世,即使尚在人世,对此也讳莫如深,绝口不言,仿佛那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夏姨之所以知晓,是因为眷王李乘风,也是参与人之一。
当年他也不过二十多岁,虽为皇室中人,却自小进山修行,心性淡泊,不沾尘世,是奉师命跟随师门长辈一同来到玄幽谷。
“说起来,清明司的建立,也与此事密不可分。”夏姨长叹一声,告诉她,“李乘风本非热衷于权势之人,只是自从玄幽谷诡异消失后,世间魑魅魍魉阴邪鬼物便如雨后春笋般突然多了数倍,加上皇权更迭,朝堂一片混乱。他这才出山回到京城,权衡局势,一手组建了现在的清明司,以镇魑魅,护佑苍生。”
“清明司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历……”慕情喃喃道,心头那份不安愈发浓重,“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去荆宿看一看。”
算起来,荆宿一共发生过两次大事,一次是二十几年前,正道围剿玄幽谷,随后玄幽谷从此消失。
第二次是十五年前,荆宿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镇榴花镇,发生了时空坍塌,整座镇子落入幽冥,死伤无数。
在游戏设定中,夏知春正是在十五年前榴花镇的那场灾难后,捡到了年幼的慕情。
当时的她不过四五岁,记忆破碎而模糊,只记得天穹撕裂、大地塌陷、鬼哭狼嚎般的恐怖景象。
她和同样幸存的月悬被救出,然后被夏姨带回瑶光谷治疗休养。
两年后,月悬被眷王李乘风接到京城,随后创建清明司,而慕情则一直跟在夏姨身边长大。
没错,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月悬是那场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但在她的“游戏”记忆里,活下来的分明是两个人,一个是月悬,一个是她。
这个认知的割裂感,让她对荆宿既充满探寻的渴望,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隐约觉得,这个秘密或许与她的穿越、与这具身体的原主息息相关。
慕情没把此事告诉夏姨,只说自己想去荆宿一探究竟。
夏姨见她心意已决,自然也没有反对。
但就在她们收拾行装,即将动身前往那传说中已不存在的玄幽谷旧址时,一封来自京城的加急密信,打断了计划。
无心追查“毒蛟”花无期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此人不仅与鬼王教关系匪浅,更是鬼王教“造鬼实验”的直接负责人之一!
而信中紧急召唤慕情回去的原因,更是让她心惊肉跳,手脚发凉。
在调查花无期的过程中,他们顺藤摸瓜,发现了“游仙印”的踪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鬼王教内部,这东西被称为——鬼王印。
一听此消息,夏知春哪里还顾得上探寻慕情的身世之谜,立即拉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苑西与王府众人汇合。
·
苑西,一处隐秘的据点内。
气氛有些压抑和凝重。除了需坐镇京城的眷王李乘风,月悬、无心以及负责西南事务的海棠都已秘密抵达。
昏黄的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几人围坐在一张铺满了详尽地图与情报纸张的方桌前,商讨着围捕花无期的方案。
月悬指尖划过地图上标记的红点:“无期楼的位置已经确定,但花无期为人狡诈,豢养的死士皆悍不畏死,精通阵法。强攻代价太大,需引蛇出洞。”
海棠补充道:“最新线报,他明晚会在城郊‘栖霞庄’与一个重要买家接头,守卫相对薄弱,是绝佳时机。”
慕情心神不宁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听着他们冷静的分析,脑子里却有些混乱。
这么多信息汇合在一起,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但她又理不清头绪。
突然,一股尖锐到无法忍受的剧痛,毫无预兆地从锁骨下方的游仙印处爆发。
慕情瞬间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小师妹!”对面的海棠第一个发觉,惊呼出声。
“慕情!你怎么了?”月悬的轮椅瞬间滑至她身边,伸手拉住她,表情是罕见的焦急。
“我……”慕情疼得眼前发黑,说不出话来,只是右手紧紧按着锁骨下方“游仙印”的位置。
夏知春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立即上前微微拉开她的衣领。
只见那诡异的咒印颜色已经明显变得更深,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红,形状诡异地扭曲、伸展,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搏动,形状也越来越清晰完整。
她立刻取出随身带的金针,在那咒印周围刺了下去,勉强将情况控制住了。
慕情的疼痛减轻,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围着她的众人担忧的神情。
月悬几乎是抱着她,低头沉声询问:“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慕情疼得一头汗,闻言心虚地不敢看他:“没有多久……就,一个多月吧……”
夏知春皱眉摇头:“你这丫头,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慕情低着头,小声道:“既然是咒印,发作疼痛也正常……只是偶尔疼一次……时间也不算很长……”
声音细若蚊呐,毫无说服力。
她更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早就已经问过明绝,这咒印会不会让她死掉。
明绝当时没有正面回答,但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众人拿她也没办法,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心都揪紧了。
心知事情刻不容缓,需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搞定花无期,撬开他的嘴,查清这咒印的具体情况。
根据最新情报,花无期将于次日傍晚在城郊一处废弃庄园“栖霞庄”与人密会。
机会难得,行动方案迅速敲定。
慕情坚持要一同前往。月悬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跟紧我。”
·
栖霞庄是一处废弃之地,残垣断壁间,一行人神出鬼没地出现。
花无期年约三十许,面容阴柔俊美,狭长的眼眸流转间却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邪异戾气。
他身手飘忽诡谲莫测,如同鬼魅穿行,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气息阴冷、眼神麻木的死士。
此人不愧其“毒蛟”之名,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甫一出现,便察觉到栖霞庄内气息不对。
他与身边下属对视一眼,转身欲走。
战斗一触即发,清明司众人纷纷出手,一时间,刀光剑影,劲气四溢,废弃的庄园内碎石飞溅。
花无期手下的人手段狠辣,招式诡谲,但在清明司众人配合下,也难以招架。
战况胶着之际,花无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结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庄园内阴风怒号,无数面目狰狞、散发着浓郁怨气的恶鬼被他强行召唤而来,尖啸着扑向清明司众人,阴气浓度瞬间暴涨。
“小心!”月悬冷声提醒,朔光爆发出璀璨寒芒,瞬间斩灭数只扑来的恶鬼。
而在众人有意护着的后方,慕情原本凭借灵活身法游走策应,动作却猛地一顿,锁骨下的游仙印如同被点燃的烙铁,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
一股狂暴而阴冷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剧痛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啊——!”她痛苦地嘶喊出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游仙印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要挣脱她的身体。
清明司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分了心神,阵型微乱。花无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鬼魅般冲破包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众人此刻也顾不上追击花无期,月悬第一个、几乎是瞬移般冲到慕情身边,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已然陷入深度昏迷。
看那状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万分。
“快!带她回去!”夏知春声音凝重。
众人火速将慕情带回安全据点。
夏知春立刻施针救治,银针如雨般落下,辅以内力疏导。
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努力,慕情都如同沉入了无底深渊,毫无醒转的迹象。她的生命力仿佛在急速流逝。
“怎么会?!”夏知春皱着眉头,脸色微白。
月悬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人,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猛地转身,一言不发,操控轮椅离开了房间,钟武紧随其后。
他们直奔关押花无期手下的地方。
月悬如同地狱修罗,手段凌厉狠绝,很快便从一个心腹口中逼问出了花无期可能的藏身之处,苑西城外一处极其隐秘的山洞。
月悬亲自带队,以雷霆之势突袭了那个山洞。
山洞内机关重重,守卫森严,但在盛怒之下的月悬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朔光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最终,在一间布置得奢靡华丽、摆满各种奇异药材和瓶瓶罐罐的密室里,月悬找到了重伤未愈、正试图转移的花无期。
花无期看到破门而入的月悬,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更带着鄙夷:“呵,一个残废,也敢……”
话音未落,月悬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朔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要害!
花无期骇然失色,他没想到月悬的速度和力量竟恐怖如斯,重伤之下更是不敌,几个回合便被月悬一剑刺穿肩胛,狠狠掼倒在地。
冰冷的剑锋随即抵住了他引以为傲的脸颊。
“说!鬼王印的破解之法!”月悬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剑锋微微用力,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花无期脸上。
“毒蛟”花无期还有一个特点,但自负容貌天下无双,极其爱美,视容颜如命,毁容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痛呼出声,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
“……鬼王印?我知道了……你们是为那所谓的小师妹来的吧?”
花无期喘着粗气,脸上仍然强撑着一丝扭曲的嘲弄,“可惜了,那玩意儿……早就被证实是行不通的死路。不过是鬼王教当年画的一个大饼,用来哄骗那些狂热信徒献上自己孩子的噱头罢了。”
月悬瞳孔骤缩,剑锋更进一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用!根本不可能成功。”花无期忍着剧痛,“鬼王计划很多年前就终止了,我接手这个烂摊子时,已经是收尾阶段。不然我才不屑于去做这种下作事情,据我所知,所有种下鬼王印的人都死了,死后连魂魄都没留下,彻底烟消云散。”
他看向月悬,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那小师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她注定……”
“缓解之法呢?”月悬的声音紧绷如弦,打断了他的话。
花无期扯了扯嘴角:“阴气……大量的阴气或许能暂时缓解印记发作的痛苦……但也会加快鬼王印的发展,无异于饮鸩止渴……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月悬眼神冰寒刺骨,命人将他严密看押,严刑拷问,榨干所有剩余价值。
回到据点,他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和深重的疲惫,沉默地来到慕情床前。
看着无心和海棠带人搜回来的、关于“鬼王印”的那些字迹模糊、沾着不明污渍的残缺卷宗,上面冰冷的记录与花无期所言一一印证。
几十个试验品都是自愿想要成为鬼王的教众的孩子,有的种下游仙印没几年就死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