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窈枝正坐在窗沿下,听着如儿弹琵琶,如儿正是当日从云岁楼带回驿馆的舞姬。拿她打了幌子,虽然商议时与她隔了一层屏风,但为了周全,便把她带回了驿馆,今日一切事宜尘埃落定,又将人送回来。
琵琶声里窜进了两声清脆的铃铛声响,柳窈枝睁眼一看,果然应州正赶着马车过来。柳窈枝也不听曲了,立时站起来:“姑娘技艺精湛,多谢今日替我解闷,我夫君接我来了,有缘再会。”
说罢提着裙边便跑下楼,什么大家小姐行不回头、款步姗姗,她才不在意世人拷在女子身上的枷锁,她此刻只想拥着江孚,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会告诉自己,一切都好。
柳窈枝才下了楼,两人的视线透过一扇门撞在一起,门内灯火璀璨,门外寒月微芒。江孚面上带笑迎门而行,柳窈枝更是跑着过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吓着了?”他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藏住了一身锋芒,只剩下柔软的怀抱等她。
柳窈枝轻轻地摇头:“怕你此行不顺利,怕他们有诈,还有……是,我想你了。”
最后几个字压得轻,但是全都钻进了江孚耳朵里。
江孚将柳窈枝打横抱起,柳窈枝吓得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走吧,咱们回家。”
从洛京行至今日已过半月,绵竹的码头租赁之事才定下,接下来是码头水市的承建与规划。原来的码头旁是不许建市,为了方便货物往来,但是码头宽阔,这样一来便又空费许多土地。江孚和柳窈枝将绵竹码头都走了一个遍,又研究了好几天的绵竹地形图自己码头地形图,最后亲自带着三家的码头长工用栅栏围出了专供货物装卸的道路,留出了一处宽阔平坦的地形。
有些船只并不在此处停泊,而是路过此处稍补物资,既要靠边停船还要派了人往县里采买,一来一回耗费许多时间,船只停得一多,其他往来船只便无法靠近,整个码头便乱哄哄的,耽误了货物装卸,又把其他要采买的人吓走了,耽误百姓挣钱糊口。
柳窈枝早早地看过了县志,水情人情都已熟知,解了江孚心头难。
“在这儿建两个货仓,让水市的货商存货,由官府的人把守。左边这个货仓连着左边这一块存放零散摊贩的东西,卖些小玩意的摊子多是桌案或是四轮木制货车,一来一回带回家带过来太麻烦,存在这儿省得他们力气。右边则为固定货商货物存放,把绵竹变成一个物资补给的站点,米面粮油都可从这儿补上,船只便不必从一开始带着满船的吃食出发,会轻松许多,但若是要能做起来,价格得把握好,船商图方便也许会买,但是若是价格高过市场太多,两相权衡发现不如一开始带够,那么这条路也就断了。做生意讲究的是一击必中,一开始名声臭了,走商又是全国各地,消息都传出去,这个码头也不会再有人来。即便做不到我们想的那个规模,米面粮油也是生计所需,不必担忧滞销。”
“除了货船,若只是采买的船只,不必靠岸,放来一只小舟,三五人清点采买所需即可,再由绵竹货商拉了船送过去,这样既补上了米面,码头处自然有序不再拥挤,最好建个商会,统一定下价格,避免了货价不均恶意竞争。”
江孚拍案叫绝:“夫人智谋,自愧不如。”
两人又敲定了几处细节,应州便快步进来:“天家亲点绵竹县令到了,正在码头。”
江孚放下手中的笔,替柳窈枝系上一条灰紫宫花流苏穗宫绦:“走吧夫人,咱们去迎一迎,这次来的是皇舅父亲选的人,林郅挨了这一下,一时三刻也不敢再伸手。绵竹商货往来频繁,一年不知道叫他们昧了多少去,如今可放下心来。”
江孚也备下了一场接风宴,在码头接到了人就往云香酒楼去。这一次没有丝竹乐舞,只有江孚以及洛京随行的两个小官,柳窈枝在码头见过新县令后便去挑选货仓建造地点,并不与他们一道。随行的两个小官并没有亲身参与当日事变,却也被江孚雷霆手段惊住了,一直安安静静地当鹌鹑,只剩下江孚和新县令两人畅聊。
“陆县令哪里人士?”
“青州梧城人。”
“青州梧城的纸天下一绝,多少文人豪掷千金,只为求一方好纸。”
“山水养人,也是匠心独具才能做出这样的至宝。”
“……”
接风宴也不过几杯薄酒,江孚念着陆川明连日奔波,身困体乏,早早的就散了,高县令的府衙如今已经封了起来,陆川明便也一同到了驿馆下榻。
月上中天,陆川明带着天家的信敲开了江孚院子的门,他递了信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只道有事便唤他即可。
江孚拆开信快速地扫了两眼,便递给柳窈枝,柳窈枝展开一看,本以为是商讨绵竹接下来的安排,结果短短几行字都是在夸他们夫妻二人行事利落,他甚是宽慰,最后才提到了绵竹,只有一句由他们全权定夺。
柳窈枝就着烛灯把信烧了:“这陆川明底细如何?”
陆川明世代书香人家,祖上也有许多品阶不低的京官,可惜党派之争落了下风,树倒猢狲散,杀头流放革职贬官,如今陆家只剩下三支,陆川明这一支正是当年陆家本家。为官时风光无限,没落时人尽可欺,陆川明见多了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地方官,也见识了百姓无处申冤苦不能言的惨状。陆家败走之后明令子孙后代不得再入朝为官,陆川明思虑再三,还是走了科考。
“使我庇佑一方百姓,无人饮风食露,妇孺可得安宁,九死不悔。”
陆川明临行前在陆家祠堂告慰先祖,陆母拭去眼角的泪,握着他的手,沉着道:“我儿远行,千言万语诉不尽慈母心,今唯有一物相赠,万望我儿牢记于心。”
两袖清风。
他母亲的临别赠礼是两袖清风,他一刻不忘。故而他自请来绵竹,于他而言京官并非他心中所念,他只想造福一方百姓。
今日柳窈枝除了定下货仓位置,又去看了码头长工装卸货物,辟开了一片空地,这儿就显得窄了些,往来间颇为混乱,柳窈枝想了想,让人在路中也加一条栅栏,左右隔开,单向走,避免不注意双方冲撞在一处。
江孚见柳窈枝面有倦色,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柳窈枝,抽走她手中的笔,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要我说来,这官得你当才是,处处上心,看了一路的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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