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钥匙还与柳姐后,颜渚提议开车送阿芎回家,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后与他一同撑伞步行回了阿入的家。
雨声淅淅,颜渚避开一处水坑带着她绕道走了一段后开口问道:“那人若不是活的,行动怎会自如到看不出一丝怪异之处?”
“曾有秘法,可炼化幽象为己用,使幽象入体可控人。”阿芎略略提起一点衣角,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被控的人体可生可死。”
“你见到的那番,应是控活人所致。活人生气十足,肢体柔和不僵硬,更容易伪装。只是虽为活人体,但实际掌控者还是被炼化的幽象,因此与常人生活习惯不同。”
“尤其是不会进食。”
“原来如此。”颜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然,随后又问道:“这样一来,你探寻江海来历的线索不就断了吗?”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阿芎默默地在伞下走了一段路,才悠悠地开口道:“不知。”
江海来历成谜,却又恰恰落在了千年后她的身边,就像是捕兽时往陷阱里丢了肉一般令人生疑。
阿芎从不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只是幕后之人到底所图什么她还不得而知。不过她知道,既然那人妄图用迷穀枝钓自己出来,便总会有利益破漏、亲自登门之时。
“既如此,你当初说的借我用几日?”颜渚偏过头看向阿芎。
阿芎淡淡地回道:“两清。”
即将踏入阿入家院门之时,阿芎陡然想起袖中的小玩意,开口询问道:“江海虽有你的魂碎,但……”
颜渚闻言挑了一下眉,还没等她说完便有些嫌弃地打断道:“我对它没兴趣,你拿去便是,日后也不用还我。”
廊下收了伞,阿芎点了点头,转身先一步迈进了里屋。
屋中老者还拄着拐杖站在原地,与她走时的形态无异,皆憔悴枯槁。老者手中紧紧抱着梧桐枝,面前半空中迷穀纸锁链还在一圈圈地环绕着中间的魂。
那魂不似刚才一般精神,萎靡地蜷成一团,虚弱地开口道:“爷爷,不必伤心,若有下辈子……”
老者伸出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试图抚摸阿入的魂,哑着嗓子说道:“傻孩子,谈什么下辈子……”
只是人手又怎么可能轻易触碰到魂,轻飘飘地越了过去,摸不到任何东西。他浑浊的眼眸暗了暗,继而开口问道:“爷爷记得阿入曾说过,想去东吾之外的地方瞧瞧?”
阿入的魂又往里缩了缩,看得老者一阵揪心。他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后,拄着拐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见阿芎便拜道:“书中记载,迷穀通身与魂相系,最喜以吞魂养自身,难以为人所用。”
“你既能操控迷穀,可有法子救我孙儿?”
颜渚后脚进了屋,听到他的话后,一边在贯意中给阿芎翻译,一边开口以阿芎之前的话劝阻老者道:“师父,我曾问过阿入的事……只是强留魂于世间之法皆阴毒无比。”
阿芎走上前将俯身的老者扶起,郑重地开口说道:“目前为止,我只会也只有一法可救阿入。”
“只是需以命易命,且他不能再以人的身体长存于世,只可寄居于特质躯壳之中,而易命给他之人需自愿为之,且要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我所述之痛苦,非一时魂散灭尽,乃是长久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魂被蚕食至幽象,尚有被司幽带入轮回桥的一线轮回生机,而易命者永世不入轮回、永世不能磨灭……”
“到那时,就连掌管幽象的司幽也救不了你。换句更严重的话讲,世上永无救易命者之法、之人。”
“魂在,尚可轮回重聚。易命,却不可逆转重来。”
阿芎如此一段长话,被颜渚实时地转给了面前身形消瘦的老者。他竟没有半分犹豫便开口道:“那就以我的命换阿入的命吧……我这当爷爷的亏欠良多,若能以残命挣得孙儿游离四方大好河山之机会,也算死有所得。”
“魂不分老幼,他即使入轮回也尚有游历四方的机会!”听了颜渚的转述后,阿芎莫名有些心焦,想极力劝阻他让其放弃易命的想法。
听到颜渚的翻译后,老者微微一笑,缓缓地道:“但心分老幼。”
“我与阿入若相继投入轮回,不知千载还是万载才能再当一次爷孙。到那时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如此为孙儿着想……若是再一意孤行,与儿孙势同水火,那又再轮回几个千载才能了我如今所愿呢?”
“若我千载后再遇上如此情景幡然悔悟,届时还有易命之法近在眼前吗?”
老者说着说着,苍老粗糙生茧子的手握着拐杖一寸寸下滑,身体也跟着下移似乎是要跪下。他看见冲上来欲扶自己的颜渚,轻轻地摆了摆手,随后缓缓地跪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他的身板挺直如松,一双浑浊的眼凝着微微发怔的阿芎,随后将拐杖放在一旁俯身大拜,洪声道:“拜请先生成全!”
还未得到颜渚的转述,阿芎心神恍恍,似听懂了老者铿锵有力的原话一般顿在原地。
尽管周遭一切都不似千年前征伐乱世,但如今眼前这幕,她好似在千年前、在哪个地方见过。
那处应也与里屋这般昏暗,风声萋萋,转着弯儿的呜咽声落入人的耳中,不由得引起心神戚戚。
面前看不清容貌的人拱手俯身向她行古礼,诉说自愿易命之事。彼时阿芎应该也是极力劝阻,陈情易命恐怖之处,试图吓退那人。
但那人似不在乎一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撩起衣摆身躯挺拔地直直跪下,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未等阿芎有所行动,他俯身叩拜,声震四方道:“拜请都陵成全!”
风过隙而阵阵,阿芎一时无言,恍恍地盯着他身后的巨大石棺,立如隔世。再开口时,如今时今日这般,哑然发问。
“无悔?”
面前跪拜之人同样从口中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无悔。”
阿芎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后,调整了一下焦闷的心情,开口问道:“你可寻到阿入日后寄居的躯壳?”
老者已自愿当易命者,颜渚也不想扫了老人家的兴,闻言献计道:“师父是纸扎匠,纸扎便不错,轻巧易携带,可有适合阿入的?”
颜渚将跪在地上的老者搀扶了起来,顺手拾起拐杖塞进他的手里。老者偏过头用手挡着咳了几声便道:“确有一纸扎,是我多年的心血。若能以它身还命,也算了却我的执念。”
他说完便朝门口走去,撩了帘子后直奔东屋而去。阿芎瞧了一眼还在半空转圈的迷穀纸锁链和其中的阿入魂,转身与颜渚一起跟了上去。
去东屋穿过院子的路上,阿芎通过贯意与颜渚说道:“一会儿易命之时,你切莫进屋。”
“最好离这越远越好,若是听到看到什么……”
颜渚微微蹙眉,沉沉地打断她道:“我不是三岁孩童。”
“即便你是三百岁老妖怪,也不见得受得住易命的波及。”阿芎再无多言,随着阿入爷爷的脚步进了东屋。
撩了帘子推开门便看到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纸扎随意摆放着,人形、动物、车马、房屋等纸扎惟妙惟肖。
阿芎扫了一圈,后跟着老者进了里间。
老者拄着拐杖,走得不算快,慢慢行至里间的柜门前,拿钥匙伸进锁眼中,微微一转后取下铜锁拉开吱呦作响的柜门。
柜子里摆放着一件白色的动物状纸扎,位于光亮幽暗处,猛然一瞧竟与真物大差不离。
阿芎瞧着柜子里的纸扎,疑惑地问道:“这是?”
“你不认得此物?”颜渚问完才想起来,那空墓都出自她手、墓中千年极兽也与她为友,她定不算是现在的人,而是千年前的人,定不认得面前之物。
“这是猫,也称狸奴。状似幼虎,叫声喵喵,走路无声,常出没于夜间。”
柜子里的纸扎猫被老者取出来之时,阿芎才正式地见到它的真面目。
果真如颜渚所说,形似幼虎,应该是以竹条为框架裹纸,只是难就难在猫有一身绒毛。而面前的纸扎猫手艺精巧到,纸丝如猫毛般柔软顺贴。
阿入爷爷将纸扎猫郑重地递到了阿芎的怀中,说道:“此乃我毕生之作,为研究《纸艺》之结晶,虽不如书中记载的那样纸扎如真物,倒也学到了几分。”
“以此纸扎猫作为阿入魂的载体,可否?”
听到颜渚的转述后,阿芎将怀中的纸扎猫来回仔细打量了几番,开口道:“纸扎猫虽好,但毕竟为纸,易破损、易引火。”
“易命后虽不怕载体破损,只是如此纸扎手艺,我难再仿。”
“我教你简单的几下便是,你有底子很好学框架的。之后再瞧瞧《纸艺》,定能有所了悟。”老者经过阿芎旁边时,用苍老的手牵住她,将其带到了桌子前教了起来。
几刻之后,劈竹丝、定竹型再加上粘纸糊纸对于阿芎来说基本上不在话下,只是细化纸扎之时还需多加练习。
她抱着纸扎猫与老者一同起身,离开东屋前还嘱咐颜渚道:“不必跟来。”
阿芎入了主屋后便将纸扎猫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开口道:“迷穀之效,在于……”
她刚说几个字,陡然想起来颜渚被她拦于东屋,此间只有自己和阿入爷爷两人,实在是言语不通。
阿芎从袖中抽出睡得正香的江海,随意在它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将它从睡梦中生生弹醒,撂下“转述”二字便继续自顾自说话。
迷迷糊糊的江海幽怨地边打着哈气边翻译着她的话。
“迷穀之效,在于花照魂、根系魂、枝缠魂、叶吞魂。”
“我所能做的是用迷穀叶生吞你的魂,使二者融为一体后,生生捏碎迷穀叶达到碎魂的目的。将碎魂撒在阵中的纸扎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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