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后面的女人动作一顿,脑袋朝江辞风这边转过来,半天没有言语。
萧怀玉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面对这样的公然调侃,以及贵妃的注视,面露尴尬,从江辞风身边离开。
殿上陷入诡异的沉默。
很多人都有些看不透太子的用意,太子要交好镇南王府,却又撮合大皇子和镇南王府小公子,生怕贵妃还不够喜爱江辞风似的。
又有人觉得太子殿下这一句玩笑话实在是高明。
一个害死贵妃的孩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允许勾搭上她的另一个孩子。简直是罪加一等。
江辞风若有所思地看了太子一眼,在心里冷笑。
他借口身体不适,要出去透口气。
萧恕等他一走,就站了起来,准备跟上去。
太子萧若瑾却早已抢先一步,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萧恕踌躇着,瞧见数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坐了下来。
江辞风去了那片梅园,年底的大雪丝毫令它们摧折,反倒开得越发灿烂。
红梅盛放,衣袍划过,枝头积雪簌簌掉落。
四处无人,十分静谧,只要远处传来宴席上的喧闹声。
一人尾随其后,跟了上来,打破了这份静谧,来到江辞风身旁。
“入夜了,铛儿一个人跑出来,冷不冷?”
萧若瑾像是早已忘了刚才在殿上那番话,挥手示意身旁的仆从拿上一个精致华美的暖手炉。
江辞风婉拒了。
萧若瑾笑着问:“生我气了?是我的错,我气量小,见不得三弟与你走得那么近。”
他定定打量江辞风一遍,眼中流露出惊艳,“铛儿今天穿得真好看,人也好看,无处不好看。”
“铛儿是母亲对我的称呼,太子殿下还是换个叫法吧。”
江辞风没什么应付他的兴致,往人来人往的地方走。
萧若瑾亦步亦趋地跟上来,长吁短叹,“小公子为何总是不肯与孤亲近亲近,孤只要一想起你这般疏远的态度,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伤心欲绝。”
江辞风加快了脚步,仍是没有如愿甩开对方。
太子继续道:“是不是因为那些流言,孤即便真的要娶你妹妹为妃,那也是因为想和铛儿成为一家人……”
靠近宴席所在的宫殿,人越来越多,不时有人欠身行礼。
萧若瑾闭了嘴,摆出了太子应有的架子。
江辞风趁机想要转身离开,却被暗中握住了手腕。
萧若瑾紧抓着他不放,笑道:“江小公子,走错路了,这边才是庆和殿。”
江辞风眉头微蹙,试图挣开对方的手。
只是这次萧若瑾怎么都不肯主动放手,像是笃定他不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和堂堂太子殿下发生争执。
萧若瑾五根手指收紧,掌心紧贴着他手腕,拇指微微摩挲着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一双桃花眼暧昧地盯着他,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江辞风偏过脸,冬夜里彻骨的寒风穿过长廊,红梅轻颤。
一道臃肿不堪的苍老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前呼后拥地缓缓靠近。
正是姗姗来迟的皇帝陛下。
隔着回廊上的重重交错人影和盛放的红梅,皇帝看到了江辞风,犹如惊鸿一瞥,有刹那间的失神,停驻在原地。
经由身旁太监提醒,皇帝回过神来,继续往前。
来来往往的宫人停下脚步,齐齐跪伏在地上。
萧若瑾连忙松开了手,向自己的父皇行礼。
皇帝在他二人面前停下,目光从江辞风脸上掠过,不动声色地问:“这是何人?”
萧若瑾回答道:“镇南王府的二公子。”
“原来是你。”
皇帝点了点头,抬脚便继续走了。
太子拉着江辞风,一起跟上。
江辞风打量着皇帝的背影,身形虽然臃肿,但脚步稳健有力,脊背挺直,不怪连他自己也相信自己确实已经返老还春。
皇帝一到场,宴席便正式开始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庆贺旧年已去,新年将来。
太子虽然不乐意见到贵妃和镇南王府握手言和,刻意挑起贵妃对江辞风的仇恨,但整晚过去,贵妃低调,镇南王原话,不曾发生任何不快。
宫宴结束,回到府中已是深夜。
镇南王简单问了江辞风几句,关于太子宴上追着他去外面的事,就让他回去了。
管家抬着一大箱东西,从后门神神秘秘地离开,大概又是往某个地方送去来自亲生父母的关心。
江辞风一身疲倦地回房,洗漱后便躺下了。
郑安自从上次敲了世子一闷棍,那根棍子到了晚上从不离手,说什么也要守在外间,说是怕世子又来。
江辞风随他去了,枕着匕首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门外似乎又传来细微的异响。
江辞风皱着眉,摸黑走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打开一道缝隙,朝门口瞥去。
朦胧昏暗的月光下,少年鬼鬼祟祟地蹲在门口,正在把手上的一样东西往台阶上放。
江辞风辨认半天,认出那是一盏花灯。
他迷惑不解,转身走向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萧恕猛地抬头,脸上闪过被抓包的惊慌。
“我……我是来……”
“先进来。”
江辞风将他一把拉起来,一手拉着他,一手提着他的花灯,把人和花灯一起带进了屋内。
灯烛点亮,萧恕脸颊发烫:“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江辞风打量着手上的小花灯,做工精致,不过灯罩上绘的图案略显技艺生涩。
萧恕见他盯着自己画在灯罩上的梅花一直瞧,低声解释道:“姨母托人送了我一盏灯,我瞧着好看,便也想做一盏送你。”
“为何?”
江辞风提着那盏花灯,走到衣架边,将外衣取下来,穿上了身。
花灯也被留在了架子上。
萧恕支支吾吾,想了半天,道:“因为今日是岁末。”
他的视线跟随着江辞风的动作将这间房看了个一清二楚,属于对方身上温暖的香气汹涌地袭来,让他荡漾,让他心口发紧。
江辞风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往暖手炉里面添些炭火。
炉口沾到炭灰,他拿着张帕子细细擦拭。
诡异的沉默在屋内蔓延。
萧恕转过身来,见那张帕子不慎从他手中掉落在地,忙蹲下去捡。
江辞风趁势捏住了他下巴,冷声说道:“我竟然不知道,殿下原来是个大忙人,刚在宫里伺候过贵妃娘娘,又赶着来这里替我捡帕子。”
萧恕单膝跪在地上,仰脸面对着他,被他居高临下的目光端详,心砰砰直跳,暖甜的气息凶猛涌入鼻腔,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更加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辞风越发不爽,索性和他算总账:“我救你出来,不是让你给赵如意做狗的。”
萧恕被炙热的目光逼视,承受不住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于是他瞧见了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和赤裸着的脚踝。
因为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它们失去了血色,像白瓷一样光滑而又精美。
他下意识地问:“你的脚冷吗?”
江辞风微微一怔,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关怀逗笑了,刚攒起来的怒气泄了一大把,松开他,将暖手炉抱进怀里。
萧恕讪讪的,不知他为何又发笑,但又因他发笑如沐春风,大脑总算有了正常思考的余地。
他这时候才原原本本地解释道:“我听说了贵妃和你的恩怨,怕她为难你。”
江辞风冷哼了一声:“所以你相信做小伏低有用?”
若是做小伏低能换来怜悯和宽容,原身就不会这么多年来处境依旧艰难。
萧恕摇了摇头,“但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江辞风把炭盆往他跟前推了推,又装了一只手炉塞他怀里,“你只需要照看好你自己,我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又说:“坐下来,喝杯热茶,吃点东西。”
萧恕按照吩咐,坐下来,炭火和手炉里传递出来的温度好像快要将他融化。
江辞风将一壶水架到小茶炉上烧到滚烫,随口与他闲聊:“大半夜的偷跑出来,路上冷吗?”
萧恕说:“一点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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