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老板走出去迎客。
少年抬头望去,眼睛忽然亮起,紧抿着的薄唇扯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要展露出一个笑容,但不知是不够熟练还是顾及身旁有人,这个笑容硬生生被忍下去了。
他加快脚步绕过茶摊老板,在江辞风对面桌坐下,慌慌张张打翻了一个茶盏,又连忙站起来,用袖子胡乱擦着,局促不安地在茶摊中张望着,飞快落在江辞风身上,又像烫到一样飞快挪开。
负责护送他的四个随从见状,笑了起来:“少爷,我来吧,你坐下歇息。”
江辞风敲了敲桌子,对老板说道:“请这位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公子喝茶吧。”
其中一名随从随口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少爷是第一次出远门?”
江辞风俨乎其然地解释道:“行事慌乱,到处乱看,不是第一次出远门,还能是因为什么。”
萧恕借此堂而皇之地注视着他,眼里异常明亮,饱含在眼底的惊喜和激动快要溢出来。
江辞风和他目光相接,微微颔首。
他连忙又低下了头。
老板将茶水送上来,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你们也是要去西境吧,听说那边要开战了,去投军的人越来越多了。”
两张桌子上的人都不说话。
喝完了茶,两边都要继续上路,赶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的地方。
萧恕在皇帝和朝臣眼里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去西境只有四个人护送,随从声称他是个普通人家的少爷,要去投军建立功名。
江辞风说自己去西境做生意,趁乱发一笔横财。
于是双方就成了同路人。
萧恕一路上苦于没有独处的机会,不住地拿眼神偷瞟。
他这行为没有引起随从们的丝毫怀疑,因为江辞风实在实在好看,像技艺卓绝的工匠用最好的玉石细细雕琢出来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丝都生得妙不可言,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在引诱着他人去探究,去品味。
江辞风和郑安这对主仆的同行没有遭到任何抵触,甚至有随从丢下自己本该照顾的主人,转而去抢郑安的活,对这位漂亮得实在不像个商贾的小公子嘘寒问暖点头哈腰。
傍晚时分,阴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飘起了细雨,并且雨势越来越大。
一群人在林子里找到了一间破屋,决定在里面对付一晚上。
破屋一共三间房,几个随从和郑安挤在堂屋,剩下两间没那么破的,让江辞风和萧恕分别住了进去。
破屋外面,风疏雨骤,随从们高声说话,并不怎么恭敬里面那位所谓的皇子,倒是找郑安打探起江辞风的事。
萧恕听着外面的谈笑声久久不息,心中有些烦躁,猛地生出一股狠戾的冲动,要将这些杂乱之人都杀了,留给他和江辞风安静不受打扰的独处机会。
他将这股残暴的想法硬生生忍住,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细听门外的动静。
一墙之隔,江辞风同样没什么睡意,雨一下,入了夜便寒意彻骨,他的衣服虽然换了,但仍然感觉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任凭屋子里那团火怎么烧,也驱不散这湿冷的气息。
身下的草料也有些硌人,偶尔还会缠上头发。
外面的随从逐渐安静下来,飘起鼾声,他翻来覆去,从破开的窗缝注视着天上朦朦胧胧的细月牙,希望这场潮湿的春雨快点停。
门口传来窸窣声响,紧接着,有人轻手轻脚地靠近。
江辞风抓紧了匕首,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我。”
“是我,萧恕。”
萧恕讷讷重复了一遍,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借着昏暗火光,一错不错端量着他,慢慢开了口:“我好高兴,还能再见到你。”
江辞风说:“难道我不能特意来送你?”
他不停往火堆里添柴,祈祷它能烧得更旺,驱散所有的湿冷,然而火势却越来越小,冒出滚滚浓烟。
萧恕有些看不下去,接过他手里的拨火棍。作为一个被遗忘在冷宫十几年都顽强活下来的弃子,冬天自己动手生火取暖是刻在骨子里的生活习惯。
那团火在萧恕手上猛烈地燃烧起来,空气里多了几分暖意。
江辞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
萧恕心想,我还是有用的,至少我会生火。
可这件事除了自己,别人也会做,就连外面的那个瘸子也会做。
凭什么一个瘸子都可以日夜跟在他身旁,自己却只能被赶去边关。
这么多天,这个念头始终盘旋在萧恕心头。
他以为自己放下了,负气去往边关,竟是真的逼着自己一声告别也没说。
但现在江辞风说他是特意来送他,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很介怀。
他委屈地问江辞风:“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辞风原本已经在暖意包围下昏昏欲睡,冷不防听到他这么问,有些不解,反问道:“我怎么对你了?”
他的坦然让萧恕又心虚起来,面对江辞风,他总是一边向往,一边底气不足。
其实江辞风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只不过是因为他太贪心了,才会觉得委屈。
他低着头讷讷地追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辞风将外衣裹在身上,往火堆边挪了挪,心不在焉地说:“你觉得我对你很好?没准我只是太无聊呢。”
萧恕说:“那你为什么冒险救我,先是在宫中,然后又传信给姨母。”
提到那位神秘强大的姨母,他忍不住再次想起被亲生父亲当做祭品的场景,肩胛骨上被的伤口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继续道:“就算你不说,姨母也都告诉我了,是你让她知道了当年母亲被妖道害死的事,也是你设法使她旧伤痊愈,否则她也无法来京城救我。”
他定定地看着江辞风,因为主动提起的这些事,心里泛起一丝甜蜜的期许,这难道不能说明,他对于江辞风来说,是很特别的,是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比旁人都要重要的?
否则一个镇南王府的低调小公子,为何要忽然出手,做出那些不可思议的事?
怎么会只是因为无聊。
江辞风望见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火光在那双眼里跳跃,显得明亮异常。
他忍不住想要打击一下对方愚蠢天真的幻想,坦白道:“那是因为我在利用你。”
萧恕垂下脑袋,看起来有些失落。
江辞风满意了,谁说改造反派就一定要和反派发展友谊,为什么不能是纯利益绑定呢,一个没人理会无权无势的皇子,在翅膀长硬之前,除了听他的话,还能更好的选择吗。
他笃定萧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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