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鸣鸾殿外,乌泱泱的跪了一片人,皆缩首挺身,身着暗红朝服,在雪地里扎眼得像是染了色的鹌鹑。
“陛下,开国时先祖皇帝曾与臣亲口所说,天下得之不易,全因招致贤才,善言纳言,也因臣子无不敢言,今老臣愿冒死进谏,只求陛下处死苏氏!”
为首老朽发髯皆白,观其古稀之年,却身姿挺健,字字铿锵有力,说完便叩头至地,身后纷纷效仿。
“求陛下处死苏氏”
“求陛下处死苏氏”
天地间,万物静籁。
伺候在殿门处的婢子看着年岁不大,许是进宫不久,弓着的身子剧烈抖动,绞着手,紧闭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喘。
寒风凛冽,在狂风卷动院内梅花树哭嚎的第二声中,玉碎声响彻殿内。
那稚年幼婢不堪这窒息的境况,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厚重的卷帘门扑开了一瞬缝隙。
为首老臣逮住了这伴着幽幽茗香的一息热气,眯眼朝灯火通明的殿内望去,一素衣女子背对着他们,站在烛光交叠的朦胧影间,身婷玉立,不卑不亢地面朝他们的君王。
他们见年轻帝王面露痛惜与不忍,竟生生气红了眼眶。
而那女子面对着天子之怒始终不惧不慌,看不见神色,只听得如冷泉汀泠声,字句若珠落玉盘。
“如今臣妾病痛缠身,无至亲更失……挚爱,活着便如行尸走肉,苏氏只求早日解脱,但若陛下能念及往日情分,寻个风水宝地,赐我全尸,便是九泉之下,也会感怀陛下恩……”
话未毕——
“胡说!通通都是胡说!你骗我,你分明就是忘不了那阉狗!那逆贼下了地狱,你便要为他去寻死,你寻到了碧落黄泉,那我呢?苏木,我该怎么办?”
帝王先是大挥衣袖,竖目横瞪,额头和颈部青筋暴起,蹒跚向后退了几步,抖着手直指面色冷然的女子,后又大步上前,苦楚着神色,双手附上她的袖摆,往上攀去,牢牢扣住她的双肩。
像是想要拼命抓住她,全然将自己的帝王尊严双手捧了出来,祈望她的怜悯。
见他已然一副疯魔样,她抬手抽出他的玉笄,轻声道:“阿玉,做个好帝王,去爱天下万民。”
前尘往事,恩怨是非,因果自消。
紧扣住的那点念想,终究手落成空,坐拥天下又如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毅然决然走出鸣鸾殿,一袭素白衣袍隐匿于茫茫天地间。
此后岁暮流年,那琼楼玉宇之上,肃穆苍穹之下,俯仰他一人。
——
秋节。
水晶珠帘逶迤虚晃,琴师指尖起落,琴音如那潺潺流水淌入九霄阁的上空。
满目杯觥佳肴,锦衣华袍,男女分席而坐。
亏得殿内够大,男子坐至庭后,假山流水,以酒助兴,玩得飞花令,自是一派逍遥自在。
雨丝如轻纱般笼罩着殿内,细细听得女子们的窃窃私语,不时夹杂着娇嗔。
我站在末席,环顾四周,皆是三五成群的挤在一张席位上,胳膊都伸不开了,却还要勉力挺直了腰背极尽优雅之姿。
这也分团体的,这边声音大点,下一瞬,那边的逗弄便更响了些,若是哪一群惹得纱帘后面的公子们的注意,音色便更加婉丽,身姿绰约,直勾人心魂。
若是身宽体胖点的,倒难加入这群贵女圈了。
我低头掐了掐自己肚子上新长出来的膘,瞄了眼对面严重人挤人的现象,谢绝了认识的小姐妹盛情邀请,叹了口气,失望的坐下。
祝瑶是跟在帝后身边进来的。
她一见我便兴冲冲地扑了上来,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急忙拉住她跟着所有人一起行礼。
“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千秋万代”
我跪趴在地上,须臾,头顶传来浑厚的笑声,“仲秋家宴,诸位都不必多礼。”
我被祝瑶拽起身,眼底是一双嵌金线飞凤靴走过,上面绣着龙凤祥瑞,花纹十分精致。
“苏苏,你这次能进宫陪我啦!”祝瑶的声音甜得发腻,摇晃着我的手像个得了饴糖的孩童一般。
我收回黏在帝王好看靴子上的视线,转身掐了下她白嫩嫩的小脸蛋,水灵灵的,不愧是出身于江南水乡的皇后母族,同皇后一样都是个顶个的大美人儿。
“是啊,多亏了你,不然我一介太仆寺主簿之女,怎会有此殊荣进宫给皇后娘娘的侄女伴读啊。”我眯着眼摇头晃脑,说得阴阳怪气。
我还是今早参加宫宴前被父亲告知的。
说实话,依我这扛不住压力的小心脏,真真承受不住规矩森严的皇宫,上马车前,我爹拉着我的手不停的碎碎念,嘱咐我在宫里定要把心提起来走路,万一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咱们全家上下再加上拴在柴房里的大黄,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祝瑶看出我是在气她先斩后奏,不与我知会一声,就央求她的皇后姑母召我进宫。
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转而又皱眉抱怨道:“哎呀,那我不是无聊嘛,大父教的无趣极了,成天就是你云我云的,那些皇子公主又傲气得很,都不带我玩……”
话说得越来越不着调,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回头瞪了她一眼。
“慎言!”
祝瑶不以为意地撅嘴,不再理会我,径自坐下。
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这一刻,我很是思念我那没有祝瑶的狗窝。
一想到还要陪她在宫里常住月余,万一她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有皇后在,她顶多就是被责罚一下,无权无势的自己可就完犊子了,想到这,面前满目珍馐也激发不起我丝毫食欲,转头无比怨恨的看着吃得满嘴油光的祝瑶。
宴席开到一半,因为没有胃口,我越发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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