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玉拿出了账本,低着头敛着身。
老太太皱眉:“这是作何?”
意玉让园林管事,拿出上个月的账本和自她管束后的账本进行了对比,最后简单提了一嘴管这是家法子变了后的效果。
最终,在场的人都明白了意玉方的意思。
大堂嫂管园林时,效率比意玉足足低了一半。
孰是孰非。
大家的目光都集聚在意玉这个看似畏缩无能的人身上。
老太太脸色铁青。
薛洺神色不明。
婆母高看了意玉一眼。
公爹瞧见了,冷哼:“这就把你俘获了?”
婆母嗤,摇头:“是有点意思,比你喜欢的那个前儿媳怀明玉实干很多。但会看账又能怎么样?随便个账房先生也能看,我犯不着。”
但也因婆母自身身份高,不把这点本事放在心上。
只不过大房的漏洞被她发现了而已,运气不错,弥补资质不足。
然而,大堂嫂却未有惊惧的模样。
她只是安然坐那,稳如泰山,什么话都不说。
意玉顿觉不对。
果然,俯仰之间,门被破开,一帮莽男人进了后宅——
便有人来通报,说官府派人来了。
在场的小孩一听有人来,不觉瘪嘴:“大过年的,怎么来官府的人了?真是晦气。”
小孩子被謋然拍了一巴掌,憋气闭嘴。
意玉偏头,问和桃为何薛洺在这,官府的人也敢闯?
和桃说,薛洺在,官府的人是断不敢冒然进府的。
可谁让这官府的人是和薛洺不对付的丞相手下?
两方难舍难分啊,正是短兵相见的时候。
来的头子,抽冷利剑,道:“经官府探查到薛府的商船获利过高,被人举荐有偷斤少量嫌疑,严重违背朝廷颁布的贸易条律,是为不敬不忠。”
意玉眉心一跳。
是前些日子,她撞见府里人做海外贸易出口瓷器时,偷换箱子缩减分量的行为。
果然出事了。
她面色微然,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场人。
意玉是最会察言观色的。
所以,便见到了婆母发热的面孔,以及大堂嫂投在簪子下,覆着珠影,挑眉看婆母的模样。
是婆母。
这局,八成是大堂嫂设下的。
如此程度的威慑对庞然大物的薛府,当然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是借此搅弄点风云罢了。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成了勾心斗角的审讯场,官府的人在一旁侯着,肃杀气满满。
负责贸易的管事被压在宴会场上,果然是婆母的人。
薛家人也都停止谈宴,各个面色不虞。
虽说没指明是婆母做的,可在场人都是清楚,如若没有婆母指挥,这事绝对成不了。
不出意外,出了这种事,婆母的管家权肯定会被拿了。
届时管家权就算在意玉手上,也是形单影只,肯定需要大堂嫂辅助。
正当大堂嫂得意,老太太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借此把婆母的管家权夺走之际。
场面却僵住了。
管事的一直说,自己并未把箱子换了,那叫一个声泪俱下,不得自诬。
所有人只当他是疯癫挣扎。
大堂嫂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还假模假样装成自家人护着自家人的模样,为洗清嫌疑,主动去找官府派来的头子,道:
“这也不急于一时了,等商船来了,再下定论”
说得那叫一个大度温柔,好似自己是被晒干的鱼生前渴望涨潮,要抓住为数不多的救命稻草。
官府头子为了有罪证,也没先抓人,兀自坐下等时间。
谴责的眼神都落在婆母身上,婆母也维持不了多少的端庄了,手指都颤巍巍,眼中是悲也有叹。
然婆母晃神之际,意玉却来到她面前,安抚道:“婆母,无事的,您安心。”
面对这安抚,婆母却只是不耐地摆摆手,疏离又漠然,连头都没抬一下,兀得只斜着眼睛冷笑一声,不知是讽意玉还是讽己。
只当意玉看不明白事,资质愚笨。
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木头?不免再度感戚。
她本就对怀家这两姐妹都不怎么喜欢,哪怕是那个被府里人人称赞的怀明玉,也就是她死去的前儿媳。
长期不发作,只不过是因为家里的男人都喜欢怀明玉,压着不让她说。
毕竟男人们虽睡后宅却不掺入,自然瞎指挥。
加上老太太和怀明玉的外祖家私交甚密,有老太太撑腰——
她身为个豪族贵女,当然看出怀明玉是个绣花枕头,可即便有怨言,也因前言而不好多说。
薛府这种大家族里,她一个女子,上有老太太压着,身侧夫君还是一个不顶用的,儿子也不是她养大的,不亲……她虽看着威风,但背地里的苦……唉。
况且怀家小门小户的,养不出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女儿。
过了莫约一个时辰,商船归队,官府例行检查,意玉就只是安静地侍奉在婆母身后。
再过半个时辰,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官兵,此刻竟都沉静下来。
意玉眼中带着笑意,没被任何人看到,问:“如何了?”
婆母睨了她一眼,不免悲戚,想自己往日好般威风,如今竟然要在这小门小户卑微瑟缩的新儿媳面前出丑。
然而,在她打算接受命运裁决时,沉默着的官府头子只是没好气地留下一句冷冷的“冒犯”,就带着士兵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一关。
才反应过来的婆母猛得抬头,瞳孔睁大。
这是,这是……
她做的偷斤少量换箱子的事,没被查出来?
她和眼中有着恬淡笑意的意玉对视——
意玉冲她温柔地点点头。
婆母一瞬间明白,但还是不可置信。
这事和这资质愚笨的怀意玉有关。
婆母是聪明人,如今局势平定,即便再惊骇,她也端正了姿态。
几句场面话,这场管家权风波也算落下帷幕。
散宴前,薛洺突然冷不丁开口:“园林的效率,是你的功劳?”
意玉想到他不喜欢自己对他好。
便低头,平静道:“是婆母的法子,意玉粗蠢,做不成的。”
薛洺嗤笑:“果真。”
他没了话,离席前,只留下一句:“别太劳烦母亲,安分点,我不想娶尊大佛回家供着,让母亲伤神祭献,让全家担惊受怕。”
木头。
若是明玉还在,母亲不用这般伤神。
战局已定,胜负已出。
围炉团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
巧了。
官府人一走,新年的钟声敲响——
仿佛所有的内宅龃龉、狼子野心也都暂且消退。
“爆竹,有爆竹了!”
“我们去看爆竹!”
几个孩童打碎了僵境。
意玉提裙摆,步伐密且紧,微微缩着脖子,跟着人群一起去庭院,去热闹的东京街!
单响炮,双响炮!二踢脚“嘭”——冲进浓色平云霄。
钟声一响,万众欢腾。
透亮的金色火花在意玉黑深的眼眸中滋滋响。
意玉有点恍惚。
东京更甚临安繁荣。
这是她及笄后在东京过的第一个年。
意玉喜欢今年的年节。
东京比以前,更繁荣了,不论是事实,还是单在她的视野中。
*
意玉毕竟是私自动了婆母的生意,她打算去请罪。
便去婆母的院子请罪。
但婆母正在气头上,谁都不见。
这个气……
有可能是防大房找茬,也可能是防别的。
意玉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撒的,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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