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舒把手机调成静音，想了想，又到门口确认门已经反锁好。
躺到床上，觉得害怕，盯紧床尾黑乎乎的阴影，害怕那里会突然蹿出一个人来。
这种时刻，她分外想念祁越渊。
打开微信，想要跟他视频，指尖滑到之前的聊天记录，这才想起，半小时前，他刚刚发来一条最新消息。
“锦宝，我去山里拍摄，信号有延迟，别担心。”
是啊，他正在瑞士拍摄新剧，扮演一名专业滑雪运动员。
林锦舒想起那盒令人沮丧的牛肉和西兰花，如果每天这样吃，她一定会抑郁，可是祁越渊已经连吃了三个月。
因为祁越渊的新剧，她还专门上网做了功课，发现滑雪运动远比她想象的危险。
举例来说，曾经的X-Games三届u型池冠军、加拿大运动员萨拉伯克，训练时脖子不慎磕到u型池的边缘，伤重不治去世。
尽管祁越渊只是拍戏，但少不了要做一些危险动作，她不希望令他分心、增加可能的风险。
只是一通骚扰电话而已，她自己可以应对，没必要向他诉苦。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把被子往上拉，一直拉到鼻端下方，紧紧闭上双眼。
第二天醒来，见手机上并没有陌生来电，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照常吃饭、通勤、上班。
可是到了晚上，电话又响起来。
依旧是显示为境外的电话号码，依旧是不堪入耳的谩骂。
再听到对方第一句骂声时，她就果断地挂掉电话、拉黑号码。
可是仍有源源不断的电话打来，手机屏幕亮个不停，一串又一串陌生号码轮番轰炸。
她索性把手机关机。
明天是秦素月出院的日子，她要去看看她，顺便敲定拍摄时间，再和摄像沟通时间、地点。
算算时间，后天不忙，正好有时间去报警做笔录。
秦素月是被顾南均的人送回来的，她没有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到理发店开门张罗生意。
林锦舒走进店里时，她正在为一个客人洗头，见她进来，笑着说，“你快坐下，我刚泡好的菊花茶，自己倒着喝吧。”
少了客套，语气熟稔。
林锦舒说声好，坐到沙发上，把微烫的茶水倒到玻璃杯里，手指紧紧握住杯壁。
空气里响起电推剪的声音，秦素月和客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林锦舒等得有些无聊，低头看黄色菊花在水中舒展身体，随着杯中水轻荡。
一丝放松和治愈慢慢充盈身体。
送走客人，秦素月把玻璃门上悬挂的木牌翻过来，让写着“休息一下，马上回来”字样的一面朝外，简单清洗了手，坐到林锦舒身边。
一看见林锦舒，她惊讶地脱口而出。
“林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林锦舒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你怎么看出来？”
秦素月递给她一面镜子。
“你看，眼睛下面发青，一看就没睡好，整个人情绪也很低落。”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文化程度低，除了剪头发也没别的本事，但天天跟人打交道，练就一项本领，一眼就能看出客人情绪状态。”
林锦舒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向白皙光洁的面孔罩了一丝黯淡，眼底两片淡青色像足大熊猫，厚厚的遮瑕膏也遮不住。
她犹豫了一下，就把接到骚扰电话的事简单提了一下，不过隐去了祁越渊的名字，只说是自己采访某位明星被粉丝误会、追着骂。
秦素月吁出一口气，“从前只觉得做记者风光，原来竟有这样的风险，果然是天底下没有容易的事。”
两人聊了一会，话题渐渐转到拍摄上来，秦素月说周末客人多，不方便，所以选定在周五下午。
林锦舒在手机上记下日程，又问郑晓月，“小茵喜欢兔子是不是？”
提起女儿，秦素月眼中泛起柔波，“是，小茵常向我抱怨，为什么不把她生在兔年。”
林锦舒笑道，“那就好，我已经网购了一只可爱的兔子面具，等拍摄完小茵正好留下做玩具。”
说着，给秦素月看自己手机里的面具图片。
秦素月看着那粉红色的面具，感慨道，“多谢你想得周到。”
“不，应该我多谢你接受我们的邀请，哪怕是戴着面具，对你也很艰难。”
秦素月看着她，眸中微光闪动。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找到那么好的工作。”
“我知道，顾先生亲自来和我签合同，又叫人从医院送我回来，都是因为你。”
林锦舒摇摇头，“不，是你多年前选择在这里落脚，而顾氏集团恰好要开发城中村项目，是你们有缘。”
今天是第三天，晚上十点，恐吓电话再度准时响起。
她照旧挂断、拉黑。
可是这一次，对方更过分，开始对她的微信进行狂轰滥炸，一条又一条陌生人的好友申请，介绍词中尽是对她的谩骂侮辱。
“你活着走在他身边，就是对他的侮辱。”
“你等着，我会找到你的住处，划花你的脸，砍掉你的腿。”
……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退回到微信主界面，找到置顶的祁越渊头像，点开语音通话。
等了很久，那边终于接起。
一阵欢快的笑声和音乐声溢出来，在这轻快的背景中，祁越渊的声音响起。
“锦宝，还好吗？是不是想我了。”
听见他的声音，无限委屈涌上来，酸涩泪水从眼角滑落，林锦舒点点头，片刻后才意识到，他看不见，就低低地说了一个“嗯”。
可是那边太吵了，祁越渊没有听见，以为她没说话，又问道，“锦宝，怎么不说话？”
她握紧手机，清晰又迅速地开口“阿渊，其实，我最近一直接到奇怪的电话，我很害怕。”
那边传来祁越渊带着疑惑的声音，“奇怪……没有声音…是不是信号不好……”
她听见他的声音时高时低，断断续续。
正想再读开口，听见那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接着，一个娇软的女声响起。
“越哥，导演找你。”
“好，就来。”祁越渊的声音飘远又靠近，“锦宝，导演找我，应该是要商量明天的戏，你这边是否有事？”
“没什么，你先去忙，明天再说吧。”
“好，锦宝，晚安。”
“嗯。”
语音通话结束，林锦舒看见屏幕上方闪烁，又进来几条好友申请，不用点开就知道，又是那些骚扰恐吓的信息。
她放下手机，蓦地，耳边又响起刚才那道娇软的声音。
“越哥，导演找你。”
那把嗓音，千回百转，娇得能滴出水来。
一股莫名的烦躁袭上心头，她把手机重重地扣在桌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左右睡不着，到冰箱里翻出一瓶冰镇好的白葡萄酒，倒到玻璃杯里，打开看了无数次的《武林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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