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如墨,却也抵不住这人间的喧嚣。
少男少女们怀揣着各自的心思,稍有些扭捏地行走在闹市的街上。偶尔在人群攒动之时暗自递出一个荷包,偶尔从路边小摊买上一盏精致的花灯赠与身旁的美人,偶尔在嬉笑之间眼神流转,眼波传递之间确定心意。
乞巧独有的氛围自每一处喧闹处传开,顺着风轻轻吹响汀宛酒楼二楼正中的窗户,月光顺势映出谢嗣初那张如玉的脸庞。
可此时这如玉的脸庞,却是如夜色一般,仿佛被沉了墨,并随着楼下的欢声笑语慢慢晕开。
“嗣初,哈哈哈哈,少见你如此模样,可是心中有何怨事?”姬怀看似关心的发问,笑意却只流转于表面,任谁听了都知道不怀好意。
见谢嗣初不言,姬怀放下手中的酒杯,脸色稍淡又是问了一句:“哦,若不是姬某不小心戳中了嗣初的痛处,平日嗣初看着沉稳,没想到心中也是急躁性子。”
姬怀嗤笑瞥向对面的人,这些天谢嗣初在朝堂中有所动作,却没想到在他们面前还是如同包子一般。想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神童,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朝堂中谁人都知,谢嗣初和他那手握重兵的爹不合,日后便是再往上爬,也爬不到高处。
作为稍稍打听到些内幕的人,要他说,谢嗣初和承恩王,哪止是不合呀。说是父子,根本上说是“生死仇敌”都不为过。
温润?软包子一个罢了,前些天靠着小公主升了次官职,他还稍稍忌惮了些,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还未等谢嗣初发话,一旁的姬澈便是忍不住了,手中的酒杯便是要摔过去。
谢嗣初不发一言,抬手拦下。
姬怀见此,哈哈大笑起来,言语间轻视着:“姬澈,我的好弟弟,你竟然是为了个外人想要和我翻脸吗?”
姬澈胀红脸,恶心透了说道:“谁是你弟弟,你是什么玩意,也敢在我面前称哥哥。我娘亲可只有我一个孩子。”
姬怀不怒反笑,这些年,姬府中早已是他母亲掌权。那位曾经的姬府主母,如今可是在破庙中带发修行,多少年都没有出来过了。想他父亲和母亲原是好好姻缘,却被姬澈的母亲携旨拦截,最后他母亲只能入府为妾。
姬怀笑道:“弟弟,如何能够这般同哥哥说话呢,如若是父亲知道了,那位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若是没有提到母亲就算了,可如今这姬怀也太过分!
姬澈刚准备动手,却听见谢嗣初疑惑说道:“姬澈,如今庶子也是能自称你哥哥了吗?”
姬怀平生最恨人提他庶子身份,脸色即刻变化,周围的人也开始默不作声。
原来这酒桌之上,整整数十人。只是到“庶子”这一刻,平静才被完全打碎。
“谢嗣初!”
“如何?”
谢嗣初冷笑道:“便是一个小小的姬家庶子,也敢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了?”
姬怀嗤笑:“谁不知...”
谢嗣初没让他说出后面的话,打断道:“姬怀,姬家那些事情,京城又何人不知呢?”
见姬怀脸色稍变,他讥讽说道:“若不是姬夫人不追究,便是姬大人如何宠爱你,姬家半分都落不到你头上。”
姬澈少见谢嗣初如此说话,还是为他,心中狠狠出了口恶气,但是又开始担忧。
其实嗣初说的有道理,但是细细究下来...
更为重要的是,嗣初不该为他出头。便是用“自身难保”都不为过,如今却是为了他出头,他开始怨恨自己的鲁莽。
谢嗣初却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刚刚墨沉扶楚映枝下马车那一幕。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姬怀挥袖愤怒离开,四五人跟在后面默默离去。
除了一群纨绔,还剩下一人,便是安阳王世子。不久前他才随父王从封地回京,如今那讨人厌的妹妹被贬为庶人,父王便是想让他来接近谢嗣初。
他一边不屑,一边却又不得不乖乖听话。这些天接触下来,发现谢嗣初身边便只有一群纨绔。特别是那姬澈,更是废物一个,好好的嫡子,日日被庶子压得抬不起头。
他轻笑着饮酒,刚刚别人没看见,他可是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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