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无人敢回话。
“魏逢春!你也哑巴了!”齐策气急,一脚踹倒了眼前的炭火。
火星四溅,落在魏逢春衣袖上,素色的袍子被烫了洞,他却似不察,叩首道:“娘娘失宠禁足,自然任人轻贱,奴才无能,陛下赎罪!”
“无能?你确实无能!”齐策看着魏逢春面无表情的脸,很不得一剑捅死他。
“她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朕杀了你陪葬!”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目不转睛地盯着榻上的女子。
虞归晚如坠噩梦,眉头紧皱,大颗的汗滴浸湿了床榻,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齐策,浑身不住地发颤。
“娘娘醒了。”太医姜正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却见齐策一改先前的担忧,盯着榻上的女子,眼底愠色渐浓。
她又梦靥了!魏逢春屏住呼吸。
虞归晚却依旧恍惚,一双桃花眼里猩红密布,她瑟缩地看向齐策,突然撇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蜷缩着身子,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了墙角,才停下,像受惊的猫儿般,把头埋进怀中,哽咽道:“陛下,臣妾好疼。”
齐策感觉自己的心被猛地敲击,懵懵的,有些恍惚,见惯了她或是虚张声势,或是胸有成竹的要强,第一次见她如此脆弱,他的心莫名被牵动地柔肠百转,他想抱着她,告诉她以后都有我在,别怕了,张嘴却是:“行了别装了,朕还不知道你!”
哭声戛然而止,虞归晚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小声抽噎。
姜正小心翼翼地觑着齐策,露出赞赏的目光,坐怀不乱,是个成大事的。
齐策察觉到姜正的目光,睇了他一眼,薄唇微张,蹦出个“滚”,姜正麻溜地收拾药箱退下。
许有成也会意地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齐策看着虞归晚单薄虚弱的模样,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他替她拢了拢被子,柔声道:“怎么样了,哪疼吗?”
虞归晚从怀中探出头来,吸吸鼻子道:“臣妾不敢。”
齐策哑然失笑:“不敢什么?不敢疼?”
虞归晚点点头。
齐策:“朕的嫔妃,被你处置了个半,还有你不敢的?”
虞归晚抬起头:“陛下是来替她们鸣不平的?这么说陛下也觉得她们没错喽?”
“到底也是你迟到在先,”齐策赔笑道:“朕已经罚她们禁足了你可满意?”
“是都是臣妾的错—”虞归晚拉长了语调,眸色幽怨。
“那你说,你想怎样?”齐策宠溺地看着虞归晚,她刚才昏迷不醒的模样把他吓了个半死,后知后觉的恐惧冲散他心中的怒意,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虞归晚烧的滚烫通红的小脸,道:“那朕就罚林淑仪、郑婕妤每人掌嘴二十如何?”
“快别!”虞归晚把头搁在齐策掌中,虚弱道:“毕竟是臣妾的错,怎么能罚没错的人呢?”
男人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一下,幽幽道:“是朕的错,是朕的错。”
虞归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调笑道:“那臣妾原谅你了”。
郁结的心结被虞归晚的娇嗔彻底粉碎,他一把揽过虞归晚,作势就要往被窝里躺。
虞归晚一脸惊恐地推着齐策,不让他躺下,问道:“你干嘛?”
不是,这不是朕的后宫吗?齐策看着虞归晚满脸写着抗拒的模样,心里却极为畅快,他又一次将虞归晚搂入怀中,咬着她的耳朵道:“今晚,爱妃能允准朕侍寝吗?”
“不能。”虞归晚慌乱地摇摇头,从他怀中溜了下来,忙将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张小脸,明亮的双眸眼眨巴着看向齐策。
齐策像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带着被子把虞归晚往里面推了推,拍着床边道:“朕不走,朕今晚就睡这。”
“那陛下请便。”虞归晚实在困的紧,懒得与他饶舌,转过身背对着他便睡去了。
齐策没料到虞归晚睡得这么快,无奈地耸耸肩,合衣在她身侧躺下。
寝殿便安静了下来,只有秋风吹过树梢,发出声响,侯在殿外的许有成进退维谷,不知这旨是宣还是不宣。
魏逢春看懂了许有成的纠结,宽慰道:“娘娘都不在意,你我在意什么?”
许有成如蒙大赦。
就在此时,一道倩丽的身形闯了进来,朝许有成叩首道:“许公公,皇后娘娘动了胎气,求您通报一声。”
这头虞昭仪折腾了半夜,陛下刚睡下,那头皇后又胎动了,许有成为难地看向魏逢春,陛下如此宠爱虞昭仪,他少不得要给他几分薄面。
魏逢春打量着云竹满头大汗,一脸焦灼的模样,心蓦地揪起,若是,若是当年有人能对她施以援手,她会不会……心被回忆搅得生疼,眼睛也逐渐模糊了起来,他愣愣地道了声:“姑姑稍等”,转身进了内殿。
云竹路上就担心千秋殿这边会不会疑心皇后娘娘蓄意与嫔妃争宠,眼见魏逢春并未刁难,露出感激的神色,朝他屈膝行礼。
寝殿里,虞归晚已经睡去,齐策枕着胳膊看着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头人儿,不知她梦到了什么,一想到她可能梦到了什么,心中的不快几乎呼之欲出,他强压下纷乱的思绪在她身侧躺下,将她搂入怀中,轻柔的拍打着她的背,安慰着“别怕,有我。”
秋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衬得四周格外寂寥,齐策搂着怀中娇软的人儿,感觉心被一点点融化。
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这样娇软的人,嫁给了他这样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皇子,那年他已然及冠。
“皇兄,我该谢谢你。”齐策沉声呢喃了一句。
突然,虞归晚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汗水浸湿了中衣。
“梦魇了?”男人的声音隐藏在浓稠的夜色听不真切。
她大口地穿着粗气,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又一头撞上了牢笼,血腥味肆意弥散。
门被风吹来,清冷的月光倾斜而来,她艰难地起身,打开门,冷风夹杂着土腥味扑面而来,她咳嗽地直不起腰,冷汗经风一吹,仿佛薄冰般遍布躯体,透骨生凉。
一双手紧紧扣在她的腰间。
“姐姐,放弃吧,他没有回来,他不会回来了!”
男人嘲弄的嗓音里带着近乎疯狂的执拗,步步逼近,他从身后搂着她,将她重新拖回牢笼,湿热的呼吸在耳边喷洒道:“在你身边的只有我,你本来就属于我。”
指甲在门框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猛得睁开眼睛,正对上这张熟悉的脸,他正审视着自己,霎时间汗毛直立。
“不要!”虞归晚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往角落里躲,男人强压下冲顶的怒意,粗暴地伸手将她搂了过来,女子汗津津的肌肤与异常滚烫的体温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你还烧着,朕传太医来。”
“陛下,皇后娘娘动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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