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谢仙师?
此刻可能出现在此地的,想来也只会有和何月一道过来的谢仙师。
尘埃散去,被遮挡的高些那道人影终于清晰起来,修长挺拔,气质却并非寻常仙门子弟的飘然出尘。纵使未见他全貌,那颀长的身影只身立在昏暗溶洞中,即凌厉如长剑出鞘、宝刀溅血,裹挟着与严冬锈雪同样锋锐的杀意扑面而来。
顾渊看清那人面容,瞳孔骤然紧缩——
怎会是他!
电光火石间,秦屹川哪知顾渊已转过上千念头。
他匆忙赶来,刚入石窟就遇得一地缺了生魂、肢体不全的伤者,更有方三娘凄凄哀诉自己丈夫被蛇妖掠来此处不知生死。眼下一进溶洞,见白发蛇妖手中拘着何周二人挣扎的生魂,像是正准备动手,杀人不眨眼的无度在一边虎视眈眈,更别提一旁的石台上,血泊中还倒着两个不知死活的人。
他当即单手一翻,顾渊几乎没看清他动作,便见寒光一闪,咻咻破空声爆裂而来。
先前白蛇射出的飞刃,无度四两拔千斤、风轻云淡就挡开了。而秦屹川这一下,连用着无度身体的顾渊目光都难以跟上,更别提修为远不如她的白蛇了。
顾渊眼睛都没跟上,脑子自然更反应不过来。而这攻击目标居然并非她,是以也并未像先前白蛇偷袭那样,触发无度的自我防护。
噗嗤一声,利刃入肉。
她就这么木愣愣站在原地,呆睁着双眼看着白蛇与她手中摊开的话本一道,刹那间被那凛冽银光捅了个对穿。
刹那间,书页横飞,鲜血四溅。
慢了半拍,白蛇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缓缓低下头,摁住受伤腹部的手掌发颤着虚抬至半空,像是难以相信她的身体会这么轻易就被捅穿,还想要去摸一摸伤口。
白蛇的手没能再抬起。
下一秒,她的四肢像煮过头的面条一样,迅速软化扭曲、直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空气中。原本除了长着蛇鳞外与人类无二的躯体,也像被抽去了骨头,眨眼间就缩水成地上一条细小的幼蛇。
只有手指粗细的小蛇通体玉白,唯有七寸与蛇腹处血流如注,将素瓷般无瑕的躯体染出两洞嫣红。它痛苦地在地上蜷缩扭动,好像一条想钻回熟悉土壤中的蚯蚓,找到唯一令它安心的味道后,拖着染血的身体歪斜朝方三娘爬去。
“周秀春……走……”小白蛇虚弱吐着蛇信,口吐人言。
方三娘曾说过,她的先祖于梦中见一白蛇显灵,口吐人言。也正因此,她祖辈信了曾祖的话,为其塑神像、贡香果,子子孙孙得好处无数。
而今,周家只余她一人,本已隐世的蛇便为她一人之愿插手人间搅弄黑白,哪怕无瓜果香灰、亦无信徒供奉。
而这唯一一位向柳仙像许下愿的周家后人,亲眼见到当年先祖梦中的蛇神靠近她、唤她名姓,却哭喊着、尖叫着、像天崩地裂般怒号着:
“谁是周秀春?!你这害人的恶鬼!!!”
“夫君,夫君!”她连滚带爬数十步,扑跪在地抓上男人青白的手,横眉怒相瞬间又转为一派情真意切的凄楚绝望:
“夫君,夫君——没你我可怎么活啊!”
白蛇法力流失现了幼型,似是脑子也不太灵光起来,吃力昂起不足女人鞋面高的圆润蛇头,痴愣道:
“周秀春,是你说,要……”
“枉我祖辈受你百年蒙骗,竟世代信你敬你,给你竖碑立像、贡香火瓜果!”方三娘见怀中的男人几无气息,又看到自己鞋边的瘦小白蛇呆呆昂首,无处可诉的怒火与惶恐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偏那原本庞大可怖的蛇妖此刻又如此纤小,小得像田间新抽的秧苗,只要轻轻一掐,头颅就能连着脖子一齐滚落。
她于自诩的极端愤怒中抬起脚,自认此时面前即便是天上神仙也敢踩上一脚。
可神鬼众仙当然不会为她显灵。她比谁都要清楚,此时此地,她面前有的,仅仅只是一条失去法力的,一脚能踩扁身体的,能替她去赎罪、去忏悔、去死的……蛇妖。
白蛇木在原地,它仰头看着泥泞肮脏的鞋底朝它头顶踏来,像看着一场足以埋葬它的山崩。
可它没躲闪。
它琥珀般金灿的眼仁迷茫而固执地望着方三娘,似不解,亦似不信。
几乎在看到那双蛇瞳的同时,顾渊就确信了——
它不会躲的。
某种无缘由的怒火陡然在顾渊胸中炸开,一息便化作燎原杀意。她尚未反应,素手已于空中一翻,拧住长鞭暴戾朝方三娘挥去。
不好!顾渊咬牙试图控制力道,她感受过无度先前放水的力度,知道这一鞭下去——无度是真要杀了方三娘!
不知方三娘此举哪里触犯了无度这个人物的核心,此刻顾渊居然一点都操控不了身体,眼看就要一鞭将方三娘生生抽成两截
——
一星寒芒横空而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将长鞭势头打偏了一丁。
方三娘好险只被鞭尾扫到,饶是如此,仍被凌厉鞭风裹着横摔出去,直撞在拔地而起的石笋上不省人事。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性命无忧,顾渊提到喉咙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她往旁侧一扫,果然是秦屹川出手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捡了那话本,又将二老惊慌的生魂护在身后,此刻见顾渊看过来,很是警惕地将二老挡的更严实了点,又别过头与二人低语了几句,竟重新将二人收回了书中。
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怕无度对顾渊和她爹娘不利,这才不知怎么找了过来。但明明受了重伤,不知是怎么挣脱束缚的,此刻他身上那白色的袍子叫顾渊极为眼熟,还明显短了一大截……倒像是有华身上扒下来的。
不过小川果然很厉害啊……不愧是能把无度打到沉睡的人!
顾渊莫名的安心感还没持续几秒,就见脸比衣服还白的青年嘴角蓦地涌出口血来。
怎么会……
“强抗奴契的滋味如何?”她勾唇冷笑,眼中森冷至极:“这样也能跑,倒是本座低估你了。”
又是这该死的奴契!这东西到底是凭什么定下的!
顾渊怒意高涨,一半是她自己对这限制诸多的奴契的,另一半却不知从何而起,像是这具身体本能产生的,暴戾远胜对方三娘。
倒不如说,秦屹川才是这股无名怒火的源头,而对方三娘那杀气腾腾一鞭,不过是盛怒拔刀时,居然还有不知死活的虫子敢伸长脖子,于是顺手便宰了。
秦屹川没应声,他也不腾开手擦去唇角的血渍,只不动声色将那卷话本握得更紧了些。
“跑啊。继续跑。怎么不跑了?”
她踏出云履步步逼近,就像在戏弄笼中猛兽的猎人一般,忽而阴恻恻一笑:
“好啊,正好你岳公岳母都在此处呢,也不必再费工夫去抓了……这还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吧?那你可是要失礼了。”
话音未落,她手指已似闪电伸出。黑色雾气自青年颈间凝成一线系于她指尖,被紧攥着狠狠朝前一拽——
“这么上赶着找//操……那就满足你。”
明明情况极端危急,但虎狼之词居然就又这么猝不及防从嘴里蹦出来了!
顾渊一时又羞又怒,心里把无度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完全忘了这个想法最初正是她本人为搪塞系统而提出的。
秦屹川一天之内连抗了两次奴契,其中一次甚至直接是想对主人下死手,后果当然极其严重。他此刻神魂岌岌可危,不可能再违抗奴契,于是被顾渊扯着颈环一拉,竟是引颈待戮的家畜似的,被拖在地上一路拽了过来。
无度视人命如草芥,顾渊行为动作皆被束缚在名为无度的壳子里,自然不会温和,这一路拽人好似拖死物一般,直在地上拖出条皮肉磨破后由浅到深的血迹来。
衣物被磨损,双膝更是因拖拽的摩擦而惨不忍睹。顾渊看得心惊肉跳,羞怒中的羞也忘了,只恨死这令她身不由己的破系统和无度的恶劣脾性。
旧伤还没好,现在又吐血又伤了腿,之后要多久才能养好……
“你的灵台穴,不是已经毁了?”她突然开口,“为何还能动用灵力?”
糟了!顾渊睁大眼,她没想到系统居然连她这种犄角旮旯的念头都要捕捉!
这如果被那该死的“举一反三”发散起来,可就真要命了!
人已被拽至面前,如釜中鱼,俎上肉,插翅也难逃。她不急着大快朵颐,反而弯下腰去亲密地环抱住他,暧昧到像在扶住自己体弱的情人。染了蔻丹的纤纤玉指点在他后心的位置,隔着层衣料略一施力——
比她指上蔻丹还要鲜艳的朱红,从撕裂处大片绽开。
“哦……居然已好得差不多了。”她于那片暖湿中抽回鲜血黏腻的玉指,就着环抱青年的姿势举到他眼前,很贴心地展示给他看:
“此处的伤,若靠自行恢复,一辈子也未必能重拾修为。即便每日服用仙家灵药,也需得一年半载。”
“从你灵台尽毁至今不过数日……到底何人,居然舍得把这种世间罕有的灵丹妙药,用在你一个注定人尽可//骑的炉鼎上?”
怎么敢的!无度你这天杀的崽种怎么敢的!
顾渊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指上,这具她无法控制的身体,此刻也因她过于强烈的怒意而微微颤抖。
殷红的血,正顺着女性白皙优美的手指,一滴滴淌落。
上一次是撕开,这一次直接是直接整个捅进去……就像捅进一团没有生命的面泥里那样,如果不是手指不够长,怕是直接要从胸口穿出来!
秦屹川被她拖着脖子硬拽过来没有挣扎,被她用直白露骨的难堪词汇羞辱没有反驳,就算和刚刚那样,被她直接撕开血肉在心口搅弄一番也没有叫疼告饶。
唯独在听顾渊提到此药世间罕有,竟有人舍得用在他身上时,他痛极涣散开的眼神忽得一震,琥珀色的眼睛竟重新聚起几分神采,青白十指牢牢抓住话本,像抓着某种死也不能松开的东西一样。
“不过也无大碍,再毁一次就好了。”
女人无所谓地笑笑,她好像才注意到他手里死死抓着的话本一样,这下唇角的笑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似是迫不及待要看一出好戏开场。
“既然你自己拿来了,那就请岳公岳母的魂魄出来,一同看看他们的女婿……”她嘴角恶毒的弧度越扯越高,伸手就要去夺那拘魂的话本:
“是怎么在别的女人身下承//欢的吧。”
就在她指尖堪将要触及话本的前一刻,细碎的声响突然从书卷中传来。
初只是细微而密集的噼啪声,似土地龟裂,又似云层中无数闪电通行;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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