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那些原本言笑盈盈的京中贵女,或下意识地抬手,以纤纤玉指轻抚云鬓,检查珠钗玉簪是否端正,或紧张低首,细致地整理着曳地的裙摆,抚平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环佩轻响,香风微动,一张张娇艳的脸庞,皆不由自主地悄悄望向那銮驾将至的方向。
在一片极致的恭顺中,太子的仪仗驾临。
乌泱泱的叩拜中,唯独暗中蛰伏的赵淮渊放肆的凝视着太子爷,眸中闪烁着轻视、不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他厌恶沈菀对别的男人俯首称臣。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之后,便是君臣尽兴的恭维。
三皇子躬身举杯,一如既往的谦卑:“太子殿下亲临,臣弟以杯中美酒,叩谢君恩。”
太子爷看着赴宴群臣对三弟赞许的目光,虽心有忌惮却也无从发难,毕竟,这大衍还不是他彀中之物,便敷衍道:“皇弟酒兴正浓,为兄自当奉陪。”
沈菀对于眼前兄友弟恭的景象只觉得厌烦,天家哪来的手足情分,全都是虚与委蛇的算计而已。
宴会正酣,宾客们推杯换盏的间隙,太子爷因为不胜酒力,早早移驾去偏殿休息。
这也是京都宴饮文化中不成文的规矩,贵人离席,底下的人也能松快松快,无疑彰显了太子爷对群臣的体恤。
沈菀正与贵妇们吃着酒,五福躬身递话:“有人用一方帕子将太子爷引走了,奴瞧着,就是前些日子您闺中遗失的那条。”
“确定?”
沈菀有些不太相信,朝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更何况此地还是三皇子的地盘,太子自当比平时小心数倍,何故会被一条帕子就勾走了?
五福捏着嗓子蛐咕道:“错不了,主子那蹩脚的刺绣手艺,满京都寻不到第二张重样的帕子。”
沈菀:“……”
好在席面上达官显贵、诰命官妇多如过江之鲫,沈菀一个久不在京中活动的闺阁小姐也没人注意,便顺着凉快的春风一路去了偏殿。
避开了沿途匆匆穿行的仆人丫鬟,寻了处无人注意的树丛,暗中随行的八荒才悄然现身。
沈菀眸色深沉的望着不远处的偏殿,叮嘱道:“按计划行事。”
她之所以赴宴,也是因着一场提前预知的危机。
「据《大衍王朝录》载:惠景三十四年秋,太子宴醉,赋诗忤逆,上怒,废锢东宫。」
史书寥寥数字,于沈菀却是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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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菀寻到太子爷时,偏殿外酒气熏天,她随手拨弄起门前种植的牡丹盆栽,纱袖一撩,便闻出了一股泥土中渗出的酒气。
“做局的人倒是心思缜密,就算太子没喝多,任谁闻到这满院子的酒气也都会认定里头的人喝多了。太子要是被扣上喝多的帽子,干出点有悖于常理的行为,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沈菀闪身,从侧门闯入偏殿,怔住了。
满地的金粉蘸着乌黑的墨渍,抬头,金光灿灿的一片黑,不正是咱们太子爷的墨宝。
上辈子原主为投其所好,倒是没少临摹过太子爷的笔迹,不过跟墙上这幅赝品相比,倒真是自愧不如了。
“金龙偏宠玉麒麟,
寒门子弟尽埋尘。
他日若遂凌云志,
血洗金銮问天伦。”
沈菀咋舌喟叹:“倒是可惜沈蝶这满腔的才华,一门心思都浪费在给三皇子当舔狗上。”
她瞥了眼倒地昏睡的太子爷,抄起案上的冷茶,兜头泼上去。
太子爷一个激灵,猛地挺直身子,汗岑岑的俊颜配上一盏凉透的茶水,总算是清醒过来。
“放肆!”男人呵斥,而后瞥见娇俏妩媚的沈菀,怒火当即憋了回去,不过仍旧有些不太高兴,“二小姐未免失礼,若是孤有意质你的罪,你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沈菀懒得争辩,闪身,露出背后墙壁的题诗。
待赵玄卿看清墙上的诗句后,脸色刷的惨白。
“如此大逆不道,若是让父皇瞧见……快擦掉!”
他踉跄着想抹去字迹,却因醉酒使不上力,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沈菀无语,只得独自拎起八荒在角落中提前放好的白泥,猛地泼向墙壁。
而后又将满是白泥的墙壁又覆上一层纸浆浇筑的棉纱。
沈菀起笔,笑吟吟道:“殿下,今日臣女又救了您一命,还望您日后知恩图报才行,莫要像以前一样,到处散播臣女的流言。”
沈菀话里有话,赵玄卿焉能不明白。
须臾,新的诗文又成,也就是沈菀落笔的刹那,忽听殿外传来太监尖嗓,“皇上驾到——”
沈菀立刻抓起太子颤抖的手,直接将满是墨渍的笔按在他手上,临了还暧昧的笑道:“殿下,一会儿怎么演,不用臣女在教您吧。”
当惠景帝大步流星的推开殿门时,殿内唯剩下头疼、错愕、怔愣、浑身墨水的太子爷。
皇帝不喜太子醉酒误事,见太子衣衫凌乱,满身墨水自然不高兴,可抬眼扫到墙面上的诗句时,却又是换了副表情。
“椿庭恩重胜千钧,
愿折寿元换父春。
不羡蓬莱长生客,
只求圣体永安泰。”
老皇帝呆滞一瞬,人生已至暮年,回顾争权夺势的一生,如今能记得的都是来时路上充满背叛的凶险诡谲,饶是帝王,也渴望凡俗情感。
最终,威严无限的景皇帝弓着身子,亲手扶起醉醺醺的太子,喃喃道:“吾儿有心了。”
沈菀早已经退至殿外,有了今日之事,东宫的危机自然解除,她也算是搭上了东宫的大船。
三皇子府,密室,烛火幽微。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尸身,血水正从他们颈间的伤口汩汩涌出,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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