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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决裂

小说:

列祖列宗在上

作者:

倚栏观月

分类:

穿越架空

沈菀赶到醉仙楼时,整座楼宇已经烧穿了,黑烟滚滚,如一条狰狞的恶龙直冲云霄,将坊市的天空搅成一片浑浊,连太阳都被熏得黯淡无光。

她僵立在街对面的茶肆中,手指死死抠着阁楼外的窗棂,多年的心血——那些安插在此的暗桩、往来的密信、挖掘的暗道——此刻都随着这场大火付之一炬。

“让开!都让开!”沿街商铺的伙计们拖着牛皮水袋狂奔而来,还没等靠近火灾现场就被金吾卫横刀拦住。

“退后!”

领头的金吾卫一脚踢翻水袋,放任清水汩汩浸入青石板缝,蛮横道:“未经允许靠近火场,都想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死吗?”

几个热心肠的伙计瞬间傻了眼,干涩的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敢反驳一句。

其余金吾卫抱着臂膀,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还有人拄着长刀打哈欠,更有甚者蹲在街边揣着手看热闹,仿佛眼前焚天煮海的大火不过是一场街头杂耍。

对面绸缎庄的掌柜急得跺脚:“军爷!这火要殃及我家铺子啊!”

“是啊!”粮铺的伙计抱着木盆附和,“让我们救救近处也好啊!”

金吾卫队像铜墙铁壁般拦成人墙,刀鞘粗暴地推搡着往前涌的百姓。

一个少年拎着水桶想从侧面钻过去,立刻被两个士兵反剪双手按在地上。

队正慢悠悠踱过去,靴底碾过少年挣扎的手指:“小崽子,说了不准救,听不懂人话?”

少年的哀嚎彻底吓退了那些想要救火的街坊。

沈菀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簇火苗窜起,就像在她心头烙下了滚烫的印记,醉仙楼内安插了不少暗桩,都是精心培养的高手,为何迟迟不见有人从火场逃生?

她牙关咬得发酸,却只能将颤抖的手藏进袖中。

茶肆老板站在阁楼不远处的露台上一个劲儿的摇头:“哎,金吾卫摆明想纵容火势变大,只怕是醉仙楼的东家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怜里头的伙计和姑娘们,白白烧死喽。”

茶肆掌柜碎念声和远处的爆裂声交织,沈菀缓缓闭上眼,热风拂动她额前碎发,像一场迟来的嘲讽。

“沈二姑娘好兴致,不在丞相府待着,竟然跑到茶楼里赏火。”伴随着一阵呼喝,楼下阔步走上来一群手持大刀的金吾卫郎将。

沈菀拧眉,赵传?他竟是今日巡检司当值的金吾卫参将。

「《大衍·列传》载:赵传,天昭帝悍将。性爆裂,好大喜功,军中谓之“暴虎”。嗜杀成瘾,麓湖一战,屠三万西越战俘。西越闻之,举国缟素,自此誓不世之仇。」

此人就是历史上掀起西越和大衍百年征战的罪魁祸首。

按照上辈子的历史线,此人在三皇子登基后,用不了多久就会仗着从龙之功发迹,一跃成了掌管巡检司的都督。

赵昭派这样的人出马,当真是要将我赶尽杀绝,这或许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口中所描述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军中暴虎’大马金刀的跨立在沈菀跟前儿,肆无忌惮的打量她,而后咧嘴一笑,络腮胡子牵扯出满口尖牙:“三殿下让末将转告您,不识时务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参将挥手示意,浑身带煞的金吾卫押上来几个‘血人’——被押解的已不能称之为人,更像是被剥了皮、捣碎了骨肉后,勉强拼凑出的一团模糊影子。

几个‘血人’浑身上下寻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肉,凝固的暗红与新鲜的艳红交织在一起,不少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微微颤动的内里。

他们瘫软在地,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唯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残存着一丝生命。

一名军医模样的男子蹲在一旁,手持细长的钢针,在毒草汁液中缓缓蘸过,而后精准地刺入囚犯的穴位。

每刺一下,那一具具早已不成形的身体便会无法自控地剧烈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的漏气声。

沈菀看得出来,钢针并非为了夺命,而是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强行吊住他们最后一口气,令其在无边的痛苦中清醒地承受这一切。

这些面目全非的‘血人’,竟全都是九悔安插在醉仙楼的暗桩。

其中几个,甚至曾与沈菀有过数面之缘。

“影七一早便将撤离的命令送了出去,为何这些暗桩还是落入了金吾卫之手?”

“九悔行事向来缜密,绝非不知轻重的莽撞性子,这中间,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

四肢百骸的寒意猛地窜上沈菀的大脑,她空白的思绪已然失去了对一切的掌控。

“京都的贵人们,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赵传的冷血丝毫没有遮掩,“三殿下有令,将这些宵小之徒挂到城门楼子上示众,要说这些命贱的奴才也真是嘴硬,皮都被打烂了也不曾招认些有用的东西,白白耽误老子在殿下面前立功。”

沈菀面色惨白,双腿虚浮的忍不住打颤,原以为熬过了永夜峰上的炼狱摧残,人生已经没有什么熬不下去的了。

可直到此刻,亲眼目睹忠仆故交哀嚎受戮,她才惊觉——真正的苦难,并非施加己身的酷刑,而是眼睁睁看着倚重信赖的人遭受折磨,偏偏她对一切无能为力。

好汴京,好手段。

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赵传见沈菀脸色惨白如纸,心道就是个不惊吓的小丫头而已,三殿下派他前来,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赵传言辞带着些许下流的意味,嘲讽道:“也不知道沈二小姐使了什么手段,能将奴才们调教的如此听话。”

“赵参将说笑,沈菀不过是相府内的闺阁小姐,父亲时常教导御下要仁慈,担不起找参将口中所说的调教二字。”

可笑,亲信身陷囹圄,她却只能搬出沈正安的名号来压制仇人。沈菀,这场大火该烧死的是你,是你!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大火中焦糊的味道随风飘来,恍惚间又回到前世,影七他们一个接一个被杀掉,血洒青砖……

重活一世,她依旧没能庇佑那些曾誓死追随她的人。

赵传一挥手,金吾卫又从楼下引上来一个男人,瞧着穿着打扮和身上背着的袋子,像是个画师。

“二小姐见谅,三殿下说了,想看看你如今是个什么表情,末将是个粗人,不及你们这些金窝银堆里长出来的斯文人能说会道,只能请京都城内最好的画师走一趟了。”

半晌,一壶茶喝净,窗外翻涌的黑云就着楼宇焚毁后的灰烬下起了急雨,这苍穹再次被迷迷茫茫的雾气包裹。

最初想要救火的人因着滂沱的大雨,各自偃旗息鼓的躲进了周遭的屋檐下。

沈菀胸中憋闷,却又无从呐罕,这世道早就将人的喉咙毒哑,纵然她喊得出声,旁人的耳朵也早就聋了。

赵传哈哈哈大笑着,带着画师绘制的画像扬长而去。

沈菀起身,看了一眼满是灰烬的醉仙楼,裙摆扫过赵传等人留下的血脚印,垂眸——强者,连行凶都不屑于遮掩。

影七满身是灰的从茶肆后窗翻入,扑通跪地:“主子莫要伤情,奴才们追随您的时候起,就做好了有这么一天的准备。”

沈菀愤怒道:“火势如此骇人,为何没有听见最醉仙楼内的人求救?九悔呢!他在哪!”

影七低头,吧嗒吧嗒的泪液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是沈菀第一次见他落泪:“奴去火场里探过,里头的人……在大火燃起前就已经被杀,就连不知情的丫鬟婆子也无一幸免。”

沈菀抬头,泪珠滚落,天地一片寂寥,唯有杀戮沸腾不休。

“菀菀……”影七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石磨过,“老九从不误事,”

他死死攥着拳,指节泛白,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他怕是……出事了。”

又是一天一夜的搜寻,影七终于带回了九悔。

可回来的,是一具残破不堪的尸身,还有名剑山庄上下一百七十二人被灭口的消息。

血,浸透了山庄的每一寸土地,残肢断臂散落各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庄门之上,死不瞑目的双眼仍怒睁着,仿佛在无声控诉着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戮。

九悔死前遭受了极刑,十指尽断,肋骨被一根根敲碎,膝盖骨被生生剜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可他的脊梁,没弯。

沈菀站在血泊之中,望着满地的尸骸万念俱灰:“可还有活着的?”

五福满身血污的踉跄至阶前,声音嘶哑:“禀主子,山庄上下……已无活口。”

五福哭着,双眼像泡过血一样通红:“后山十万军械列阵如初,并未被人发现,山庄密室里的信件、账册、密扎,也分毫未动。”

是了,赵昭的走狗用最残忍的手段虐杀了山庄内所有人……钉骨、断筋、剜眼……无所不用其极!

却什么都没问出,也没找到。

名剑山庄上下,受尽酷刑却无一人屈服,无一人背叛。

江湖儿女,一诺千金。刀山火海,不改其志。

六爻双眼猩红道:“虽无明证,但一看就是宫里的下作手段,定是以全庄性命要挟过九悔,可九悔的骨头太硬了,他们撬不开他的嘴,才会恼羞成怒……屠庄……碎尸……”

“事发前明明传过信!”沈菀此刻再也不想忍耐,嘶吼哀嚎的哭声透着肝肠寸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世的九悔,不再是记忆里模糊的影子,他是活生生的人,是陪她长大的九哥,是会在她难过时递来帕子,会在她受伤时,一边责备、一边自责的给她上药的家人。

影七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满是血污的地面,痛哭失声:“……奴确实将消息传给了九悔……是奴的错,奴该亲自带他回来的……”

六爻按住影七的肩膀,嗓音沉冷:“主子,此事不怪影七,传信的暗桩是九悔的心腹,绝无背叛可能,而且暗桩的尸体已在庄内找到,说明影七传出的撤离消息,九悔收到了。”

沈菀:“那为何赵昭的人还会找到名剑山庄!”

六爻闭了闭眼,喉结滚动:“我派皇城司的探子一路搜寻,根据老九的快马踪迹,发现他原本要去醉仙楼的路上突然改道,定是中途出了岔子,让他不得不改道……”

“九哥待庄里的兄弟如同手足,”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绝不会抛下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六爻激动道:“可若是有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同这些兄弟一样重要呢?”

沈菀猩红的眸子忽然凝住,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窜上心头。

普天之下,能让九悔连命都不要也要赶去的——“是裴文舟!”

她提刀就要去牵马:“我这就去护国公府,将裴文舟拖来,不管是不是他,不管是不是他,孤雁岂能单飞,我要他给九哥陪葬!”

六爻一把将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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