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瑾此前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先前来帮忙的几人被请到外厅,房里只有她和大夫。
聂怀瑾掐了掐掌心,听大夫同她说,劳烦她忍耐片刻,这枚箭簇需要取出。
为避嫌,裴长清也在外厅等候,未曾踏入房间,只有个姑娘在门外守着,时不时往内看两眼。
聂怀瑾寻思她也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人,还不如守着之人是裴长清呢。
裴长清既然有意避嫌,她也做出不熟的样子,只说二人在路上碰到,非亲非故。大夫听了她的话,反过来问她这诊费是谁出。
“您先看吧,我出得起。”伤口越发疼痛起来,聂怀瑾连礼节敷衍也全然做不下去,只得蹙着眉头抓住大夫的胳膊,让他看快些。
清凉的药暂且铺在伤口之上,聂怀瑾撑着大半个身子,竭力坐稳在坐榻上。
当时在街上,遭受袭击那一瞬间她其实并未反应过来,过后第一反应也是有人蓄意报复,心中第一念头想的便是需要将人捉住,当时还想着神思一直紧绷,身体不像有大碍,说不定自己其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现在才知是人之将死其思也多,譬如此刻,聂怀瑾眼前一阵接着一阵涌出暗色,心知只要放松下来自己便会不省人事。
偏生大夫只会同她说些让她不要发颤这样的蠢话。聂怀瑾多坚持了半刻,终于听见门外裴长清的声音。
“麻烦您,今日委实是急事。”裴长清急促的脚步声在房门外由远及近地响起,聂怀瑾只听见一双轻巧的手推开房门,紧接着又是药篋放在矮桌之上的声音。
“小豫安别急嘛,让我看看是怎样的伤。”耳中传来戏谑又不乏胸有成竹的声音,同她孩提时听到的声色别无二致。
好似了解一桩心事,聂怀瑾握住长椅,抑制不住地身子发软,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浮在云端。在她最后的印象里,只听见众人在她身边手忙脚乱地喊着。
“她晕过去了。”
☆
再醒过来后,已过了两天。
此事惊动颇大,公主破天荒的把魏卿卿调回来几天,帮她查明此次事件。
聂怀瑾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灯光下影影绰绰一个熟悉的影子在晃动着什么。定睛一瞧,见是魏卿卿剥了个桃子,在她身前端详着什么。
“醒了?”魏卿卿目光如炬,她才有一点动静,就返过来看到。
“嗯。”聂怀瑾张了张口,本有许多话想说,却发不出声音,只好作罢。
“怎么了?”魏卿卿抛下桃子,窜到她面前来,“怎么这个表情?”
聂怀瑾咿咿呀呀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发出一句气音,“水……”
“我还当是怎么了。”魏卿卿拍了拍脑门,“是我疏忽了。”
魏卿卿也不是第一次到她家里,她在屋内绕了一圈,从后门出去了。聂怀瑾这才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已经是躺在自己屋子里的床上。她无意纠结是谁把她带回来又给自己换了衣服,刚醒之时还有些疲于思考,只能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春光,再转过头,魏卿卿提了一个水壶回来,把喝水的碗往她手里一塞。
“傻愣愣的,还没缓过来?”魏卿卿问话一向直接,“你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么?将军让我回来帮你这件事,但我忙完还要走。”
聂怀瑾这才看到魏卿卿也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衣摆处还有几处泥点子,同她说话的语速也比从前快了一倍。
“你手里是什么?”其实方才聂怀瑾就见着魏卿卿一直在注视着一片薄薄的物件,这让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伤了你的那枚箭簇。”魏卿卿意料之中地回复了她这个答案,“的一部分。剩余的有人要去比对。在我手里的是这部分。”魏卿卿将箭簇残骸递给她,“做工很精妙,边缘锯齿明显,并不粗糙,不是寻常人所做。”
“我当也是。”聂怀瑾将薄片放在掌心之中,感受了一下边缘的锋利程度,心里叹了叹气,“你们有查出来什么么?”
“你应该有猜测吧。”魏卿卿把薄片拿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离开之后你们就去查了苏家和王家。不出意外,这枚武器便是两家之一的珍藏。”
“考虑到文武,不排除苏家行凶的可能性。不过当时你受伤的那几天,到底在查什么?”
☆
魏卿卿从宅院中离开已是后半夜,她急着回公主府,给她找个交代。
聂怀瑾看着床前的灯花从尺寸染至微末,房门被兀的推开,从院外出现一个淡白色的身影。
“怎么还不歇息?”裴长清阔步走来,为她捱好被角,“伤口发炎可如何是好?”
“不是见你要来么?”聂怀瑾懒洋洋地滑下去,像只冬天里晒太阳的猫,“隔壁院的灯光彻夜都亮着,我怎么猜都当是裴公子在等候。”
她大病初愈,音色还有些嘶哑,唯有尾音拖了一把俏皮的声调,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有恃无恐。
“真是胡闹。”裴长清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见那女官走了许久,你这还未熄灯,才特地前来看一眼,看你是否出事。”
“那便承蒙裴公子关心。”聂怀瑾背过身,“可惜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有些寒冷。”
裴长清皱了皱眉,他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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