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灵墟地处六界交汇之处,独踞六界之外,由无心虺王主掌。此地界方圆百里,由主城和归灵山组成,主城位于归灵山山脚下。
入归灵墟者,多为六界修士,如仙修、妖修、鬼修、魔修。原先此界鲜有人族涉足,然归灵墟往来修士络绎不绝。符箓法器、灵丹草药为修炼必需,人族商贾听闻此事,侦知其利,便随修士一起进入归灵墟内,租赁主城商铺,贩卖法宝,构筑茶楼酒肆、客栈帛铺、药局果摊以应修士之需。
浮苏甫一进入归灵墟,便有一竹简卷轴和一朱砂印泥从远处飘来,上书曰:
入归灵墟者,须恪守“三律”。
一:禁用灵力术法;
二:禁行杀戮之事;
三:禁逃赋税之责。
违者,入虺王虚弥鼎中。
虺王持两件神器,一为虚弥鼎,二为混元幡。虚弥鼎可炼化世间万物,万物入鼎,瞬间化为乌有。混元幡,乃上古六大神幡之一,传言蚩尤座下战神刑天匿于其中。只是这个混元幡乃六界至尊法宝,威力无边,一旦召出神幡,天地将陷入混沌之中,故而至今无人得以窥见其真容。
人族不谙术法,却依旧能在归灵墟内行商生活,都是因为“三禁”中的前两禁。当然,第三禁是专门为了商贾而设,毕竟缴纳赋税,天经地义。归灵墟内,也需遵循此道。
浮苏指骨点沾红泥,在竹简上按下自己的“手印”。随即竹简卷起,与朱砂印泥一起化雾消散。
四下无人,路引符从浮苏额间飞出,书曰:“你对归灵墟似乎甚为熟悉。”
“我肉身未毁前,时常入墟内买包子吃。是一家叫张记的包子铺,他家的豆沙包子可好吃了,仅需两枚下品灵石便可。”浮苏坦言道,“三千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家包子铺还在不在?”
浮苏缓步进入主城,金色路引符渐渐变为透明,浮苏见状问:“你怎么变颜色了?”
符书曰:“我不轻易示人。路引符既出,非生即死。此等形态仅你可见,寻常修士不可得见我,唯术法大成者方能目睹。”
浮苏心道这路引符怎么跟个官老爷似的,还端起架子来了?道:“别人看不见你,只有我能看见?那在旁人眼中,我岂不是在自言自语?如同得了癫病?”他刚说完这句话,便有一名修士与他擦身而过,经过他身旁时,斜眼蹙眉用看疯子的眼神瞟着他。
符书曰:“然也。”
眼下浮苏脚上穿着草鞋、身上披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黑袍,戴着可怖的面具,同时嘴里还神神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着实,有些吓人。
于是浮苏决定如非必要,不再与路引符说话。
归灵墟与人界一样,有四季更迭,十二时辰。
此刻夜幕低垂,主城灯火通明,沿街的楼宇铺子早已支起灯笼,迎接往来客人。
浮苏看着眼前数量众多的店铺和摊子,有点眼花,他没有时间慢慢溜达寻找最佳购买符箓的去处,因而直接选择了最快的方式:问人。连问数修士,皆指向珍宝阁。
很快他便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位于主城中央的珍宝阁。人还未踏进,小厮声音已从内飘出:“阁下快请进,请问想看些什么呢?本店符箓宝器,阵法丹药,应有尽有。”
小厮见浮苏衣衫褴褛,还戴着个掉了漆的破烂假面,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但依旧笑着把对方引至大堂。
大堂宽敞恢宏,横摆着数张楠木长桌,其上用琉璃锁着各式各样的宝物供众多修士观赏选择。
浮苏对那小厮道:“我需要上品符箓。”
“上品符箓,有是有。不过所需灵石会有些多,您看……”小厮看了眼浮苏身上有些开线的补丁,心道:上品符箓,你买得起吗。
浮苏心下了然,此时他与小厮站在大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挪了个身位,背靠众人,被黑色布条包裹的右手骨于胸前抬起,路引符“吐”出那镶着虎睛圆珠的牛角。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小厮看不见符箓,在他看来,浮苏好似在变戏法,一下子就变出了一样东西在手里。他反应极快,毕竟在归灵墟界内数一数二的珍宝阁中待了十几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一见到浮苏手中的宝物就知其并非凡品,他掩住诧异之色,笑问:“本店也可寄售宝物,只需抽取些佣金……”
浮苏将牛角放入符内,道:“以物换物,是否可以?”
小厮见那宝贝消失,立刻绽出真情实意的笑容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您随我来。”他殷勤欠身将浮苏带到二楼一间雅阁。雅阁的布置不似一楼那般富丽堂皇,反倒有些清素。且只有零星几位修士在内。
一名中年老者见小厮带着人上来,便迎上前去。小厮在老者耳边低语几句后,便下了楼。老者摸了摸胡须,笑如弥勒,对浮苏道:“在下珍宝阁掌柜吴晌,阁下如何称呼?”
“无名之辈罢了。”浮苏道,“我想买些高阶符箓。”他如之前那般伸手接下路引符“吐”出的牛角,又道:“愿以此物交换。”
吴掌柜接过牛角,仔细端详后,蓦地双手一抖,又惊又喜,道:“这牛角倒是没什么玄机,只是这嵌在牛角尖的虎睛圆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宝贝,”他对那圆珠反反复复地摸来瞧去。
浮苏道:“这是冉遗鱼的眼睛,冉遗鱼双睛似虎,所以也被称为虎睛,这颗虎睛圆石可用作十品丹药的炼制材料。”
十品,等级最高的材料,极为珍贵且世所罕见。
吴掌柜眼下已顾不得掩饰自己对这宝物的喜爱之情,毕竟珍宝阁在归灵墟开了数千年,虽曾售出不少高阶材料,但这十品冉遗鱼的虎睛,倒是头一回得见,若是珍宝阁有了此物,不日内声名必定再次往上翻一番。他内心暗暗发誓,不管眼前这黑袍青年想以此物换怎样的符箓,他一律答应。
浮苏见吴掌柜对这虎睛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下便知此物实际价格肯定远远高于预估。他道:“吴掌柜,如何?”
吴掌柜回神,将牛角虎睛圆珠归还浮苏,道:“小友当真要拿此物换取符箓?”
浮苏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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