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魏颐安下值回府后都见纪听年像只小蜜蜂一样,不知道在忙里忙外地做些什么。
更蹊跷的是她夜里睡梦中呢喃的那几句话:“怎么又黑啦?”“这肉还是黑的。”“一点也不嫩!”“又失败了!”
他吓得爬起床拿镜子照了照脸,没黑呀?这不算黑吧?不嫩是不嫩,但也不糙啊!
这日进寝屋后,就见美人榻上躺着一位四脚朝天的小仙子,右手执着一帙书卷,眼睛悠悠地上下开合着,就快要闭上了。
既然看书就要刻苦勤奋,莫负光阴,可她却浑然一副悠闲的样子。魏颐安故意弄出点动静来,好让她醒醒神。
才刚加重脚步声,就见小仙子一个猛跳,从榻上跳了下来。慵懒的猫儿一下子变成了活泼矫健的蛟龙猛虎。
魏颐安为之震撼,若是军营里的新兵们都能有这番劲头,练武何愁没有进展?
小仙子一把拉过他的胳膊,牵他到桌边坐下。榆木雕花桌上,摆着一张黄花梨棋盘。
魏颐安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邀他一起对弈?想不到她竟也有下棋的雅趣。
然而纪听年没有立马落座,而是向外间跑去,屋子里只余下“哒哒哒”的脚步声。
里里外外来回跑了好几趟,小仙子终于喘着气停了下来。随后,就有一大盘瓜果呈到了魏颐安的眼前。
“夫君吃,这是我今天亲自去集市上买的瓜果,专拣外表看起来晶莹透亮的挑的,买回来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每一个都是新鲜完好的,夫君可以放心吃。我还专门把它们切成小块的模样,吃起来更加酸甜可口。夫君快尝尝!”纪听年夹着嗓子,把那股甜蜜动听的腔调拿了出来。
“亲自”“挑”“仔细检查”“专门”“切成小块”……魏颐安就算再大意,也能听出字里行间这些被格外加重的字眼儿。
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小仙子又把一杯茶捧到他眼前晃来晃去,就差怼到他脸上了。
“这是隐云楼新出的“九曲红梅”和“碧玉檀”,自从上次饮完,我就一心想着要给夫君带几杯尝尝呢。”
哦,“一心想着”,那她前些日子怎么不帮他带。
魏颐安刚想尝一口,手中的茶盏就被小仙子夺走挪到一边,随即一大片黄灿灿的绸缎映入了眼帘,闪着夺目耀眼的金光。
还有“惊喜”?
小仙子踮起脚将衣服挂在衣桁上,金色的衣袍平整展开,垂落及地。她又使出牛虎之力,夸张地把衣袍上下抖了三抖,金色的绸缎顿时如波浪般起伏跌宕。
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棂倾泻在衣袍上,宛若湖面的缎面上波光粼粼,金光跳跃不歇。
简直亮到了他的眼睛。
“夫君,你是不是也被震撼到了!你不是说喜欢这种样子的衣服吗,我这就帮你买到了!它不但颜色鲜亮,而且每道图纹都很适合你。不信你走近点看看。”
他走到跟前,才发现这身衣袍内有乾坤。
双袖的金丝滚边之内,印了几轮金红旭日。衣身左侧绣了一匹骏马的图样,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尽显奔腾之态。右侧绣着一只昂首挺立的红鹳,暗红的丝线与金线纵横交织。四周环绕着黄素馨的纹样,金英翠萼,别具一格。
“这些图纹你可知都有什么寓意?”
魏颐安摇了摇头。每个事物的寓意都千奇百怪,他倒是不会去查探,他只知道这些图纹看起来跟他的精神气质很合。小仙子果然有眼光。
纪听年把一双杏眼睁的圆圆的,扬声说道:“这里面可是有深意的!旭日东升,那是一日之始的象征,是浓睡之后,精神焕发之际。”
“黄素馨乃报春之花,是一年之始、万象更新的象征。‘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黄素馨凌寒而开,一身气节,绝非是那些萎靡不振之徒可以比拟的。”
“骏马和红鹳乃百兽之中最为热烈奔放、洒脱自由的鸟兽之二,当人们看到它们斗志昂扬、生机勃勃的风貌,都会一下子精神大振,甚至会返老还童呢!老马都能识途,少年之人却老态龙钟、老气横秋,岂不叫人贻笑大方?”
小仙子果然懂他的心!魏颐安的眼底闪过光亮:“夫人这般了解我,我甚是感动。我定不辜负夫人的心意,会常穿这件衣服的。”
虽然这件衣袍看着偏小了点,明显与他的身量不太匹配。
纪听年往他胸口轻拍拍:“过而能改,从善若流,果然有将军之风。”希望他不辜负她这番善意的敲打,把身上的古板气去一去。
魏颐安:???
这是什么话?他突然搞不懂小仙子这是在夸他还是贬他。
“夫人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帮忙?但说无妨。”他要是再看不出来纪听年今天的奉承之意,那他也就不配当这魏侯府的“二当家”了。
纪听年眼神一亮,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她忍痛割爱,花费了那么多银两,为的就是这一刻!她眼珠子咕噜一转,把眉毛皱成了一道波浪,假装埋怨道:“夫君难道以为我是有事相求才送你这些?看来夫君心下觉得我并非真心相付,那夫君对我岂不也是虚与委蛇?”她气得往美人榻上一躺,一把闭上眼睛。
任是魏颐安在战场上手急眼快、雷厉风行,还击所有飞闪而过的刀眼,也不妨碍他此刻一下子措手不及,他愣怔片刻,走到美人榻边,道:“自从娶了夫人,我就承诺自己要好好待夫人。夫人要我做任何事,都不必客气的。”
虽说着体贴的话,但他的语调明显僵硬至极,透露着心底的冷冰冰,这纪听年也能听出来。
不过也正合她心。纪听年的眉头一下子平展了,从美人榻上跑到榆木桌旁。
魏颐安的眼睛瞟到榻边的那册书卷,书衣上写着“三日成为无敌棋手”八个狂放的大字,既醒目,又醒神。再想到桌上的那副黄花梨棋盘,他瞬间明白了。
一转身,就见桌旁的小仙子冲他眨了眨眼睛,细声道:“那你哄哄我呀!”
魏颐安勾起唇角笑了笑,走到她旁边道:“那当然了,只是不知道夫人想如何哄,要不咱们边下棋边哄,如何?”
哎呀太对了!纪听年狠狠压住不断上扬的眼角,假装无奈道:“可以呢。”
几局“五子连”下完了,魏颐安虽然每盘都赢了,但他的内心几近溃败。
不下不知道,一下吓一跳。
她落棋的地方不循常理,每次都让他意想不到,他让棋都让成那样了却还没能如愿输一次。
偏生小仙子劲头十足,连连惨败都没让她心灰意冷,甚至看上去比原先还神怿气愉。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要不尝试一下其他棋类?围棋,象棋,六子冲,对角棋,八卦棋,夫人想下哪一个?”
纪听年也跟着眨了下眼睛,强撑起垮下去的嘴角笑笑:“这些我一个都不会呢,也就‘五子连’还算得上精到。”
魏颐安:“……”
是挺“精到”的。精到得把对手的输路都给堵死了,以至对手想输都没有地方输。
她把脸凑到魏颐安跟前:“要不夫君稍微指点我一下‘五子连’?你那么厉害,几个回合就把我打败了,我也想学制胜的法宝。”
“好,我先落第一个黑子,夫人认为你接下来的白子该放在哪里?”魏颐安在棋盘中央放了一个子儿。
纪听年执起一枚白子,思量良久,才在棋盘边缘的一处落下,随后神秘一笑;“夫君在那边安家,我当然得另辟炉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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